睁开眼时,埃米利欧正坐在身旁,俯身盯着自己。
眼前的屋子与方才所在的宅邸氛围截然不同。奢华的陈设不见踪影,沉稳而收敛的格调,显然映照着屋主的性情。
绝不会是卡拉=莱德沃尔女伯爵的宅子。
拜雷塔立刻判断出,自己已被带到了另一处宅邸。
她缓缓起身,立刻感到被击中的胃口传来阵阵钝痛。
夜色已深,透过窗户可见高挂的皓月。房中唯一的灯光来自床头几上的油灯,但即使不点灯,月光也足以照亮一切。
她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不过想来应当是几个小时。
“终于醒了吗。”
“这里是哪里?”
“我的据点。你先安心待着吧。”
“不能送我回家吗?”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和中佐的关系早就斩断了。现在你是沃尔克的妻子。若要说家,那就是他那里。不过那家伙还住在军部的独身宿舍,所以你暂时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拜雷塔轻轻眨眼,将感官放大,试图捕捉周遭的动静。
屋中几乎听不到其他人的气息,甚至连城市的喧嚣都无法感受到。
异常安静。
既然这是埃米利欧的藏身之处,那大概位于帝都偏僻的边缘地带吧。
“格拉阿切阁下这么说,可是我现在连自己究竟与谁缔结了婚姻都无法确认,更别提有什么实感了。”
“我这就把证据拿来。等你看过,就会认清现实。乖乖坐着等着。”
听完他傲慢的回答,拜雷塔心下了然——待在这里毫无意义。
沃尔克似乎不在,但宅子里是否还有其他人,她不得而知。
逃跑的机会几乎渺茫。更别说援手……斯旺冈伯爵家的马车已在卡拉的宅邸那边停下。若还在那里,或许尚有救援的可能,可是这座宅子的位置,她根本无法推断,更别提传递消息。
没过多久,埃米利欧便回来了。
手中握着一叠文件。
“这就是证据。看看吧。”
拜雷塔接过纸张,视线一落,便瞠目结舌。
上面清楚写着自己的名字与阿纳尔德的名字。
竟然是——婚姻无效证明。
这并非离婚协议,而是彻底抹消了婚姻的事实。
长达八年的夫妻关系,就这样被一纸作废。
她屏住呼吸,翻看下一份文件。
这一次,竟是与沃尔克的婚姻登记。
“这……我从未在上面签过字……”
“当然。可事实上文件已被正式受理。看,这里日期清楚写着——就在前天。”
“怎会……”
文件上盖着行政府的正式印章,拜雷塔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确实渴望过与阿纳尔德离婚,但从未设想会以这种方式发生。
更不可能接受与沃尔克的婚姻。
“你不是早就想和中佐离婚吗?这不正合你意么。”
他为何知晓这一点,拜雷塔不得而知。但她清楚的是,自己渴望的仅仅是自由,而不是再被他人左右人生。
伪造文件来操纵自己的人生,这种做法,她绝不能接受。
“即便如此,我也绝不会承认与哈瓦贾因阁下的婚姻。”
“可在纸面上,你们已经是夫妻了。不论你再如何挣扎,都无法推翻这个事实。”
埃米利欧扬起一脸得意。
拜雷塔只是直直凝视着他,眼神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