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惊愕的同时,看到他真的出现在眼前,反而让心底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不安。
若是埃米利奥他们知道他在此地,那就代表着,把自己嫁祸为政变首谋的计划,已经彻底得逞了。
灰色的发丝在夜风中微微摇曳,阿纳尔德却毫不在意。他顺着打开的窗户轻巧地滑入室内,几步之间便大跨步走到自己面前,将我紧紧搂入怀中。
他看上去修长清瘦,臂弯里的力道却出乎意料地强劲。
鼻端萦绕着熟悉的气息,让我不得不承认这是真实,而非幻觉。
身子一僵,阿纳尔德却悠然地抚着我的后背,那温柔得几乎过分的动作,仿佛要抚平我的焦虑。
然而我根本顾不上察觉这份安抚,只觉满腔的怒意在胸口沸腾。
“为什么要来!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接自己的妻子回去,需要什么理由吗?”
他一边抚弄着我的发丝,一边语气闲适地回答。那副若无其事的态度,简直让人想掐死他。
“我早就不是你的妻子了!”
“可我可不记得自己签过离婚文件。”
“当然记不得。那份东西是伪造的!我工作上签字无数,字迹早就被人模仿。如今婚姻无效的裁定,国法已经正式承认!”
“啊,那件事啊。”他轻描淡写地点点头,“无妨。以后再处理就行,你不用担心。”
“……什么?”
“这就意味着,我们现在立刻回家也没问题了。”
话音未落,他俯下身来,温柔地印下一个吻。
“——!等等、住手!”
我慌乱地推拒,阿纳尔德却依旧笑意温和。那双祖母绿的眼睛在近得几乎要溺死人的距离里闪烁。
“怎么了?”
“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你给我解释清楚!”
“威胁已经排除了,其他势力也都制压完毕。这处藏身点,很快就会平定。你根本不需要逃走。”
“所以,我说过——只要跟我回家就好。”
依旧是那副欠揍的解释。
半点都听不明白!
我简直想再一次扇他耳光。
然而动作还未来得及,房门却猛然被推开。
冲进来的是脸色扭曲的埃米利奥,身后紧跟着沃尔克。
“快,把人转移——!……阿纳尔德=斯旺冈?!”
“啧,来得太迟了么。”
他喃喃自语的同时,埃米利奥终于看清屋内的情景——我正被阿纳尔德揽在怀中,贴得紧密无间。那一瞬,他的眼神骤然凌厉。
沃尔克的脸色同样难看至极。
他并非是与上官并肩而来,而更像是阴谋败露后,被迫卷入此地的共犯。
“呵,我年纪比你大,按理该被尊称一声‘殿下’才对。即便是同僚,顶多直呼其名罢了。没想到竟被一个尚未继承爵位的嫡子直呼全名。”
阿纳尔德眼中泛着冷意,语调却依然从容。
埃米利奥怒声喝道:
“放开我朋友的妻子!上官强夺下属的妻子,纵然在军中被默许,也难免传出去落人口实!”
“哦,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们设想的剧本么。所谓‘朋友’,大概就是指你身后的沃尔克=哈瓦贾因中尉吧。”
阿纳尔德眯了眯眼,轻轻抚过我的发梢。
“文件上的署名一眼就认出来了。从那时起,我便料到你们之间有勾连。”
“对了,巴伊蕾塔。”他忽然换了个温柔的口吻,俯身贴近,“我记得当初说过,不许你踏出家门一步吧。看来,必须好好惩罚一下了。”
“我明明拒绝过的!”
气急之下,我愤怒地喊了回去。
阿纳尔德的神情微微一僵,随即却带着笑意压下,低头再一次覆上我的唇。
“等、等一下……嗯——!”
“没办法,谁让我妻子这么可爱呢。”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我奋力推开他,余光中却瞥见埃米利奥与沃尔克双双呆若木鸡。
羞耻涌上脸颊,我整张脸都烧得滚烫。
而阿纳尔德见状,笑容反而更深。
“看吧,她果然很可爱,不是吗?”
“够了,你给我适可而止!”
话语在舌尖几乎化为尖叫。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处异国他乡,根本无法用语言与这个男人沟通。
然而,阿纳尔德只是满脸愉悦地凝视着我。
在这般荒唐的局面下,他竟还能笑得如此轻松自若。
“只是想让他们清楚一点。”
他低声呢喃,随即再次覆下唇瓣。
“——你,到底是谁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