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不知不觉中,对丈夫怀有一份淡淡的恋慕。
可第一次与阿纳尔德真正见面时,他却与侍从们口中描述的模样完全不同。
在新婚之夜,他甚至不顾我的意愿,强行将身体与我连结。
那份温柔的情感,在一瞬间被无情地击碎。
我至今仍悔恨,那一夜竟因混乱而没有挣扎抵抗。
——然而。
那份支离破碎的心情,却在与他相处的过程中,逐渐被一点点修复。
他寡言少语,心思难测,总是轻易惹我生气。
可我能感觉到,他在意着我。
我察觉得到,他笨拙却确实存在的关怀。
我也明白,他偶尔会用那双饱含热意的眼睛,久久注视着我。
他曾恶语相向,说我是“廉价的娼妇”,说我吸引男人全是我的错。
那时的我,常常陷入低落,怀疑他果然并不喜欢自己。
每次在那双祖母绿般的眼睛中看见自己的身影,因喜因忧而波动的情绪,简直愚蠢至极。
他甚至还说过“可以靠打赌的胜负来决定离婚”这种荒谬至极的话。
我不愿被当作轻浮女人的笑柄,也不愿舍弃自幼以来的梦想。
我想离婚,可又不想离婚。
在这反复摇摆的心境深处,我渐渐察觉:
他的身影,早已在我心底安然栖居。
因此,我绝不能成为他的桎梏。
我渴望自由,却若反而成为束缚他的锁链,那简直是恶梦。
“我不是说了‘请你停下’吗?!”
我伸手捂住阿纳尔德的唇,急切地说道。
而他却饶有兴味地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取乐。
“这种时候不该做这种事!你究竟为什么会来这里?”
“因为啊,保护妻子——是丈夫的责任。”
“你明明知道这是圈套!难道你真想成为政变的最高首领吗!”
“我没有那种打算。恰恰相反,我在这里,才说明他们的计划已经出了纰漏。”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真正希望我出现的地方,是莱德沃尔伯爵家的别馆吧?
那里布置得天衣无缝。
可在这里,却安静得过分。
换言之,他们最不希望我出现在此处。”
我顺着阿纳尔德的话看向门边的男人们。
果然,他们一个个脸色苍白,显然被说中心事。
若真是一切尽在掌握,又怎会露出如此惊惧的神色?
“看他们的样子……你应该已经去过一次了吧?”
“嗯,确实受到了极为热烈的‘欢迎’。差点就要被当作政变的主谋推上台面了,
不过我顺势反将了一军。
多亏如此,搜集到不少确凿证据。
任务意外顺利完成,我甚至可以直接回家了呢。”
“可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说明监视我的人不止一组吧?
这点中尉先生应该更清楚。”
“……沃尔克?”
“我早就说过,赛托尔中尉绝不会轻易把情报让给我。
他必定安插了不止一个监视。
这一切,果然都是中佐殿下的算计吧?”
“将我说成会制定这种让妻子身陷险境的计划,实在是冤枉。
这是德雷斯兰大将阁下的意向。”
我捕捉到一句似乎多余的修饰语,但在听见“莫夫里斯”的名字时,还是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打算以我为诱饵,一举解决这场政变风波。
就算不是彻底瓦解,至少也能成为极大的突破口。
同时,这也意味着:我终于找到可以索赔慰藉金的对象了。
“无论如何,能为保护妻子的性命而出手,我还是心怀感激。”
阿纳尔德淡然说出这句话,我的心脏却微微一颤,不由将视线投向他。
从刚才起,埃米利奥就一直在强调要保护我。
也就是说,这并非比喻,而是事实。
“所以,他们并非单纯的敌人,是吗?”
“对我来说,他们就是敌人。毕竟——他们想从我身边夺走你。”
他一派平静地说着,随即又要俯身吻下。
我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迫使他无奈地轻叹一声。
“他们的政变计划,是要把我捧成最高首领。
而手段,就是借这场爆炸骚乱,将那位‘上司强塞给我的麻烦妻子’置于死地。
在另一处宅邸找到的文件,都是相关证据。
不过,你们改变了主意,决定把她作为人质加以威胁,还贴心地伪造文件保护她的身份。”
若我被冠上“军中高层的妻子”的名号,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甚至被推上军法会审。
不管怎样,自由必将丧失,未来也将受制于军方的严密监视。
从这个角度而言,若与阿纳尔德切断关系,或许才是更好的选择。
然而,埃米利奥与沃尔克只是神情复杂,却一句话也未开口。
“这……是因为我们同属一个学院的缘故吗?”
我唯一能想到的交集,就是那份“同窗”的关系。
但他们为何要如此拼命地保护我?
难道他们真会对一个同学怀有如此炽烈的情感?
或许这份感情,与我对贝纳德那份亲昵并无区别。
毕竟,“同窗”之间,总是有种特别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