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说过,我讨厌你。”
“所以,我才说,那是我的光荣。”
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巴伊蕾塔又重复了一遍,结果丈夫却一脸正经地再次点头。
光荣?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光荣”在这里还有别的含义?
还是说,自己不知不觉间把那句话赋予了完全不同的意思?
不行。
果然,还是完全搞不懂丈夫在想什么。
自己到底是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麻烦透顶的人啊?对于恋爱菜鸟来说,他简直是高阶副本,难以攻略。
“正因为我讨厌你,所以才要分开。我想离婚。”
“是吗。被这么一再地说,还真让我有点害羞呢。”
“……哈?”
完了,连话语的逻辑都不通了。
说讨厌就害羞?这到底哪里值得脸红?
难道这是某种……特殊癖好?听说世上确实有人有奇怪的喜好,他该不会也是这种人吧?
“总之,今天已经很晚了,先去休息吧。”
“那明天你会同意离婚吗?”
“当然不会。”
“为什么?”
既然已经接受了“被讨厌”,那理所应当就该点头同意离婚吧。
怎么在他脑子里,这两件事竟连不上?
不对……果然是癖好问题?难道真的是被辱骂才会兴奋的类型?
怀疑的目光刚一投向他,阿纳尔多忽然换了话题。
“关于那份念书,我想问,所谓‘夫妻生活一个月’,你是怎么理解的?”
“啊?当然是从你回来之后开始算的吧?那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啊。”
“可念书里写的是‘夫妻生活’。那么,夫妻生活究竟指什么呢?”
“什、什么……夫妻生活?”
“我理解为……抱着你,直到天亮。”
“哈、哈啊?那、那种事……”
就算从傍晚到拂晓都被他拥在怀里,那点时间也根本不可能等于“一个月”。
无论阿纳尔多多么强烈地渴求,这点她是绝对不会算错的。
巴伊蕾塔猛地从他手里抢过念书,重新从头到尾仔细检查。
结果发现,从头到尾都没有明确的日期标注。
糟了。
当时她太大意了。
被他突如其来的提议打乱了心神,根本没去确认细节。
而他递上来时,又是那么随意轻巧,三言两语就结束了谈话。
这分明是……早就算计好的陷阱。
“所以,就算是那场‘赌约’,你依然还是我的妻子。至少在我心里如此。毕竟,这份念书本就是单方面的文件,不具约束力。”
“这简直就是诈骗手段。”
“被骗的一方才是责任所在,你难道没听说过?据说你以前还亲口对岳父说过这样的话。”
岳父……?她隐约记得,或许确实有过类似的对话。
但她不可能那样直白地嘲笑过岳父。绝对不可能。
“那一定是岳父的捏造。你总是这样,硬把‘妻子’的立场强行加诸于我身上。这正是我讨厌的地方。我才不愿意做你口中的‘便利妻子’。”
“原来如此,你是在生赌约的气?不对,确切说,是在反感‘便利的妻子’这个定位吧……那就不用‘赌约’这个词好了。我只是单纯地想让你一直是我的妻子,仅此而已。”
“赌约一旦结束,我就会离开。我绝不会容许自己被你单方面利用。”
“嗯?啊,我懂了……毕竟,我的妻子是个胆怯的人。”
对话……又断了。
不,明明在交谈,但却根本没有衔接感。
在他心里或许逻辑自洽,但自己完全跟不上。
而且,胆怯?
她听过别人说自己是“泼辣”、“有胆识”,可没人说过她胆怯。
这人,总是一副自顾自的样子。
“我了解你。无论面对流言蜚语,还是下流的目光,你总是昂首挺立,丝毫不动摇。你有不服输的韧劲。
若有人需要保护,你会挺身而出,那是你强烈的正义感。
面对那些顽固不化的老顽固,你能制定周密策略,既有勇气又有智慧。
我的妻子强大、勇敢、聪慧,我为你感到自豪。
可与此同时,我也知道,你内心深处其实一直在害怕。你谨慎,你胆怯,而正因如此——”
阿纳尔多的翡翠绿双眸微微眯起,浮现出极致的笑容。
“你才是,我那无比可爱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