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雷塔让岳父在书信上亲笔写下几句,并加盖了伯爵印的封蜡。
她将其寄往战地,但两个月过去,依旧没有回音。
即便考虑到战时邮政的恶化,也不该拖延到这种程度。
“岳父大人,我在想……是不是该离开这座宅邸了。”
“在没收到我儿子的回信之前,老夫也无能为力啊。”
“请放心,我不会再多麻烦岳父大人了。能得到那一笔字已足够。不过,对方的态度全然不明,这才是令人头痛的地方呢。”
她原本以为,对方对自己并无半分执着,离婚的事自然会轻易获准。
但世事难料,尤其是面对一个心思难以揣摩的男人,她不得不谨慎小心。
“你就这么迫切地想离婚?难不成……另有意中人?”
“我本就无意出嫁。倒是没想到,在这里的生活意外地舒适。可若要被一个无情的丈夫束缚,那还是免了吧。”
“哼。那小子与其说束缚,不如说放任自流。你现在的生活和之后,怕是没什么区别。”
“即便如此,身为妻子的立场,也难免要应酬各种场合吧。更别提有些事,他一定会禁止。譬如——去国外采购。”
“这个嘛……他会插手到什么程度我不好说。但出国之事,恐怕没那么容易。”
“这正是我的痛苦所在。若因此错失商机,我会感到恐惧。”
拜雷塔认真而急切地阐述。
岳父却只是长叹一声,似笑非笑地摇头。
“你这丫头,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
“承蒙夸奖。也正因如此,我才更想身轻如燕,不受桎梏。”
“随你吧。反正你在帝都也会忙得不可开交,不是吗?”
“是啊。货物流通情况我得亲自掌握。再者,随着战局的转变,人心浮动,消息也会频繁。”
“既然如此,那你暂且留在这宅子里吧。反正我那儿子,压根不会回来。”
他说得平淡,却带着几分习以为常。
的确,无论问哪位仆人,答案皆是一致:除非有极特殊的理由,否则拜雷塔的丈夫几乎不会踏入这座宅邸。
她其实早已将行李收拾妥当,随时可以离开。
可若要确定离开的日期,她却迟迟下不了决心。
或许,她心底对这座宅子仍有留恋。
“真是奇怪呢。明明岳父大人一直使唤我当牛做马……可我竟然觉得,在这里的生活还挺愉快。”
“你这丫头,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饶人。就不能像个淑女一样,温顺地道声感谢吗?”
“哎呀,岳父大人的‘赞美’,从未让我失望过呢。只可惜到最后也没能改掉这点,真是让人遗憾啊。不德之所致,谨此谢罪哦?”
拜雷塔故作恭谨地低头致歉。
岳父却只是默默凝视着她,将双唇紧抿成一条线,神情复杂得让人难以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