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静静洒在青岚宗的青石小径上。宋郁安站在自己厢房的窗前,黑色衣袍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一头如瀑的黑发在月色下泛着淡淡光泽。
"影。"她轻唤一声,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夜风中。
几乎是瞬间,一团黑影从窗棂缝隙中滑入,凝聚成一个身着黑衣的高挑男子。他面容普通到近乎平凡,唯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主上。"影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恭敬。
宋郁安指尖轻点窗台,眼神落在远处灯火通明的主峰大殿方向。"姜黎今日去了师尊那里?"
"是,姜黎午后便去了后山禁地,据探子回报,她在禁地外等候了近两个时辰,直到师尊结束闭关才得以相见。"影的声音平静无波,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宋郁安耳中。
宋郁安的指甲无意识地掐入掌心,一丝血痕浮现却浑然不觉。"她去干什么?"
"起初只是例行问候,但后来..."影略微停顿,"姜黎向师尊表达了倾慕之意,请求结为道侣。"
厢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宋郁安缓缓转过身,月光勾勒出她完美的侧脸轮廓,却掩不住眼中翻涌的暗芒。
"师尊如何回应?"
"池青婉拒了,称自己一心向道,无意儿女私情。但姜黎并未死心,临走前留下一枚冰魄玉镯,说是...定情信物。"
"放肆!"宋郁安的声音依旧轻柔,却让影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监视,有任何异动立刻禀报。"
"属下明白。"影躬身退后,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窗缝中。
宋郁安的手指轻轻抚过窗台,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两百年的隐忍与谋划,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在师尊面前瑟瑟发抖的小弟子。表面上,她是宗门中一个看似简单的金丹中期修士,实际上,她已是元婴期的强者,暗中掌控着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络——“天网。”
而姜黎,那个曾经被师尊拒绝收徒的大师姐,如今已是金丹后期,被现任掌门钦定为下任宗主继承人。她凭什么?就凭那副自以为是的傲慢姿态?
"区区元婴未至的废物,也敢肖想师尊..."宋郁安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却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嫉妒与不安。
她快步走向修炼室,室内陈设简单,唯有一张玉床和四周环绕的灵石阵法。盘膝坐下后,宋郁安并指如剑,在眉心一点,一缕神识瞬间穿透墙壁,延伸向宗门各处。
通过影阁布置在宗门各处的暗子,她可以随时获取任何她想知道的信息。而现在,她最关心的自然是姜黎的动向。
次日清晨,宗门主峰的云雾还未完全散去,晨钟的余音仍在山谷间回荡。
姜黎站在池青的洞府外,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那枚冰魄玉镯,眼神中闪烁着执拗的光芒。
她昨日的表白被拒后,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要得到池青的决心。那位清冷如月的人,是整个青岚宗最接近仙人的存在,也是她姜黎认定的道侣人选。
"大师姐,掌门召见。"一名弟子匆匆而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姜黎收起玉镯,冷哼一声:"知道了。"她抬头望向池青洞府紧闭的门扉,眼中闪过一丝不甘,随即快步离去。
与此同时,宋郁安的修炼室内,影再次现身,化作一缕黑烟凝聚成人形,单膝跪地。
"主上,姜黎今日又前往师尊洞府外徘徊,被弟子们劝回后,又去了掌门那里。"
宋郁安并未睁眼,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神识依然延伸在外。她的指尖在膝上轻轻敲击,节奏渐渐加快。
"主上,吾有一计!"影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丝兴奋,"让属下扮成魔族给您师尊下毒,再放出消息此毒'天网'有解药,这解药要拿最重要的东西来换,但解药里又有些能让您生米煮成熟饭的东西,这样一来,主上您既得了救了师尊的美名,又能借口药性相冲与师尊共享天伦之乐!"
宋郁安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她缓缓转头看向影,目光锐利如刀。
"你...说什么?"
影似乎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但还是恭敬地继续道:"主上,姜黎日夜纠缠师尊,若哪日师尊真的被她打动...主上的两百年陪伴岂不是付诸东流?此计一箭双雕,既能除掉姜黎的威胁,又能让主上与师尊..."
"住口!"宋郁安厉声打断,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我...我岂会做如此卑劣之事!"
影低头不语,等待主上的决断。
宋郁安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影。窗外,几只灵鸟在枝头嬉戏,发出清脆的鸣叫声,与她内心的波涛汹涌形成鲜明对比。
两百年的陪伴,她看着师尊从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变成如今仙风道骨的绝世强者。她记得师尊每一次为她指点功法的温柔,记得师尊在她受伤时那关切的眼神,记得...太多太多。
而姜黎呢?不过是一个仗着天赋和家族背景的骄纵女子,凭什么能得到师尊的青睐?
"我...我不能..."宋郁安轻声自语,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袖,"这样确实不妥..."
她的良心只存在了一瞬,便如泡沫般顷刻瓦解。
"就按你说的办,"她转过身,脸上的犹豫已被坚定取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冰冷,"一定要天衣无缝。"
"是!"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立马领命而去,化作黑烟消失在空气中。
宋郁安重新坐回蒲团,闭目调息,然而心中的波澜却久久不能平息。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保护师尊,为了不让姜黎那个虚伪的女子得逞。但当她想起师尊婉拒姜黎时那平静的表情,想起师尊从未正眼看过自己时那疏离的目光,嫉妒与不安便如潮水般涌来。
两百年的等待,难道就要这样功亏一篑吗?
不,绝不。
无论用什么手段,她都要让师尊只属于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