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夕阳的余晖透过出租屋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在光柱里缓缓舞动。
李糖糖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塑料椅子上，手里捏着李默那部屏幕裂了道缝的旧手机，屏幕上。
幻视着系统发布的第七个任务界面。
……
给老家的奶奶打电话，说一句“我爱你”。
可她的奶奶，早在她上初二那年就因为肺癌去世了啊喂……
——
那时候父母刚因为一场车祸离世没多久，她跟着奶奶生活，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奶奶是个沉默寡言的农村老太太，只会用最朴素的方式疼她——变着法儿给她做野菜饼子，夜里悄悄给她掖被角，把卖鸡蛋的钱攒起来给她买文具。
……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但屋子里却充满了无力的苍白。
奶奶走的那天，她抱着奶奶冰冷的手，哭到嗓子哑得发不出声音，却始终没来得及说一句“我爱你”。
后来。
李默被远房亲戚接走。换了三个亲戚家，成年后，就一个人跑到这座城市打工，像一株野草一样，没人管，也没人问。
“系统，系统，你在听吗。”
李糖糖的声音有些发颤，“李默已经没有奶奶了哦，她已经去世了。”
【系统：任务可替换为其他在世长辈，如外公、外婆、叔叔、阿姨等。】
系统的声音此刻似乎停顿了很久。
“我没有其他长辈了。”李糖糖的回答坚定的有些反常，她苦笑了一下，“我爸妈也不在了，远房亲戚早就断了联系。”
至于某个女人……
她想到了一张丑陋伪装的脸，拳头不自觉握紧。
【系统：任务时限为晚上10点前，若无法完成，将扣除一次任务累计次数。】
“扣除？”李糖糖皱起眉头，“还有惩罚机制？你怎么不早说？”
【系统：规则已在绑定初期载入宿主意识，宿主未注意查看，责任自负。】
李糖糖气的想把手机摔了，可看着屏幕上那行冰冷的字，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了手。
她不能扣除次数，她已经完成六个任务了，离十个只差四个，她格外想拿到那“三日完全回归权”。
可，可找谁呢？
她翻遍了李默的通讯录，里面除了几个工友的号码，就是外卖和快递，连个能称得上“长辈”的联系人都没有。
难道真的要任务失败吗？
任务……一定是任务让我这么闹心的。
嗤嗤。
李糖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落在桌角那个相框上——那是她唯一一张和奶奶的合影，照片上的奶奶笑得满脸皱纹，正笨拙地给一个小男孩整理红领巾。
照片是用一个很旧的塑料相框装着的，边角都磨圆了。
呼。
她拿起相框，手指轻轻拂过奶奶的脸，眼眶水波荡荡。
“奶奶，对不起啊，以前没跟你说过……”她的声音哽咽着，“我爱你，就是，就是我，我那时候太不懂事了……”
“混蛋孙子……哦，现在是孙女，要做任务，噗……奶奶能不能回来看看我啊……”
“奶奶，我现在能自己挣钱了，虽然很少。我不要那些好看的笔盒了……”
啪嗒。
啪嗒。
眼泪滴在相框的玻璃上，晕开一小片水雾。
“呜呜呜……我想你了……奶奶……”
……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相框背面——
那里贴着一张泛黄的便签，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旁边还有两个歪歪扭扭的字：“表姑奶”。
她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奶奶的远房表妹，住在邻省的一个小城里，小时候见过几次，后来奶奶去世，就再也没联系过了。
不知道这个表姑奶还在不在世，电话号码换了没有。
但现在，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抽泣。
李糖糖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拿起手机，按照便签上的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拨号。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她以为没人接的时候，终于被接通了，听筒里传来一个苍老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喂？谁啊？”
李糖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手心冒汗：“请、请问是表姑奶吗？”
“你是谁啊？”对方的声音带着疑惑。
“我、我是李默……的表妹，我叫李糖糖。”李糖糖硬着头皮，继续用这个身份，“我奶奶是……是您的表姐……”
“哦……你是老李家的那个……丫头啊？”表姑奶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意外，“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你奶奶还好吗？”
李糖糖的心猛地一揪，喉咙发紧：“我奶奶……她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叹息：“唉，也是，她身体一直不好……那你爸妈呢？”
“他们……也不在了。”
又是一阵沉默，这次的时间更长。
“这孩子，真是苦命……”表姑奶的声音一瞬间充满了沧桑的无奈，“你现在在哪儿呢？过得好不好？”
“我、我在外面打工呢，挺好的……”
李糖糖的声音有点哽咽，“就是……突然想给您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哎，好孩子，有心了。”
表姑奶的声音柔和了许多，“你一个小姑娘在外头不容易，要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没钱了就跟我说，表姑奶虽然不富裕，但帮衬你一点还是能行的……”
听着这些朴实的关心，李糖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她已经很久没听到这样的话了。
在电子厂，大家都只顾着自己，没人会问她过得好不好，累不累。
“谢谢表姑奶……”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跟我客气啥。”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李糖糖攥紧了手机，心脏砰砰直跳，酝酿了半天，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表姑奶……我、我爱你。”
说完这句话，她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感觉比组装五十个手机外壳还累。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传来表姑奶带着笑意的声音：“这孩子，咋突然说这个……姑也爱你，好好照顾自己啊。”
“嗯！表姑奶再见！”李糖糖像是逃跑似的挂了电话，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
啪嗒。
啪嗒。
羞涩，紧张……
她捂着脸，感觉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眼泪，却还在不停地往下掉，只是这一次，眼泪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叮！宿主已成功给长辈打电话并说出“我爱你”，第七个任务完成！】
【奖励抽取中……恭喜宿主获得：医用创可贴一盒（10片装）+ 999感冒灵颗粒一盒。】
一盒创可贴和一盒感冒灵凭空出现在桌子上。
噗。
李糖糖看着这两样东西，愣住了，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烦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