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
模糊的感官中,蒂娜似乎感觉身边有两只手在摸她。
一只手光滑柔嫩,像是纯绽的少女嫩芽。
一只手枯糙油腻,像是咯人的粗角棱石。
她睁开了眼睛,昏暗中,看到黑发如瀑的鬼女漂浮在她面前,周身是一片红色阵法,血雾与发海交缠在一起。
与此同时,一直被长发掩面的黑发鬼女,她的下巴处的黑发终于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拨开,露出殷红如血轮上翘的长嘴,那嘴巴很是修冷,蔓延到脸颊也看不到嘴缝的尽头。
苍白的葱指置于嘴前,微微咧开,发出噤声的声音————
“嘘——————————————”
没有更多的下文了,蒂娜醒了过来。
眼前是一处滴着水滴的钟乳石,岩石壁的倒影被火光映射的像是一团巨大的虚影。
“你醒了。”
蒂娜转过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她看到了歌斯德家的棕那。
他坐在一处石墩处,左手百无聊赖德摆弄着树枝,往柴堆里燃烧着,脸上沟壑分明的伤疤这时浅淡了不少,露出虽不帅气但却坚毅的本来面庞,身材虽然还高大若棕熊,配上这张脸,倒是没有之前那么野蛮的气质了。
“你怎么还活着?”
蒂娜‘嘟’的一声窜了起来,因为她发现她就躺在对方的膝盖上,而棕那的另一只也一直在揉捏着她的小手,像是玩具一样,她脱兔一般撒开。
这家伙......之前明明已经被她砍断了双手,双脚的脚腱也被挑断,怎么可能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烤火?
还有,自己是因为什么昏睡过去的?
脑袋中一片茫然,想不起来。
想到这里蒂娜忽然就瑟缩了一下身子,遮掩了一下她已经有些松动的裹胸,声色俱厉语气却很慌张的说道,“你、你没对我做什么吧?”
“呃......还没有。”
棕那挠了挠头,到这时,蒂娜才终于看出这家伙有了之前那家伙身上的影子。
她心中微微松动,打量了一番四周,目光又看回他——“这里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就你和我一起躺在一块棱石上,旁边还有一群尸鹿在舔食着腐食草,我想,我们应该进入灾变森林了吧。”
灾变森林?怎么可能,从那片延伸区域进入真正的灾变森林边缘起码还要两天的脚程,就算骑上马,以马儿在森林中蹿动的呃速度也起码要一天。
“所以我们、我昏迷了多久?”
“我不知道,”棕那摇摇头,“不过你,大概在我醒来之后又昏迷了一天吧。”
棕那看向窄小洞口的远方,说道,“我看到了太阳升起又下落,又升起的一整天。”
他看向远处的时候面色还有些惆怅,再转过来看向蒂娜时突然嬉笑起来————“老婆。”
“你!!”
蒂娜柳眉斜竖,半是嫌弃半是嗔怪,之前还因为把他杀了心里有点歉疚呢,现在既然活过来了,自己又亲了他一下,勉强算是两不相欠吧!
说着蒂娜就要站起身来往外走,反手就被棕那拉了回来。
“等下,你不要出去。”
“为什么?”
“因为这里,很不安全啊。”
微小的柴火堆在身旁烧着,远比不上深红色阵法中那座有如小山丘一样的篝火堆,这片洞口也极为狭窄,据棕那简单的述说,只有和蒂娜一样俏小纤长的身形才能勉强钻进去。
“但是里面的空间却很大,我认为那里很可能有干净的水源,只不过水源四周可能藏着毒蝎毒虫。”
“所以你要我去取水。”
“恩~~”棕那摇头,指了指头顶滴下的钟乳石水,以及旁边他用土坑和木枝简易搭建的蓄水盆,“这里暂时就够了,我给你留下很多,老婆,你渴了吧?”
瞬间欺身而上,蒂娜修长的秀腿近乎是踏在棕那的肩上,因为之前在暗红色阵法中的斗法,此时的蒂娜除了裹胸外已是几乎是片缕不挂,幽暗深邃的森林都在那半掩半遮的破布中若隐若现。
“你再喊我一句老婆试试?”
蒂娜觉得是应该清算之前的种种了————“之前为了完成任务,为了赚钱,忍了你了不寒颤,大家都要生活嘛,”
“可是你呢,小子,你一直在给我得寸进尺什么,嗯?”
用女孩子的声音发出那种‘嗯’的质问声,却是很娇俏和奇怪,连蒂娜本人都觉得这声质问会不会太弱了。
自己必须要更生气一点,想到这里蒂娜就努力的淡眉紧缩,桃花一般柔翘双弯的眼睛努力地往下横,想要变得更‘凶狠’一点。
“老婆,你在朝我撒娇吗?”棕那很认真的看着她,他的表情表现出兴奋。
“呃......”蒂娜的气势直接一泻千里,想也不想,一个逼兜抽了过去,却因为这不是纯粹的战斗比拼,直接被棕那抓住了手臂。
“你他妈......”果然还是只有极致的嘴臭才能彰显我的男子气概。
蒂娜在心中深以为然的想道,她话还没说完,棕那就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巴掌。”
“啥?”
“在那个巫师阵法里,你给了我一巴掌,我可是记得的呀。”
“那咋了?”
“你还踹了我屁股两脚。”
“谁让你怂的像根软蛋,只吃饭不干活?”
“你还砍爆了我的手臂。”
“呃。”蒂娜不说话了。
“砍断了我的另一只手。”
“.......”
“挑断了我的脚筋,让我在地上像根鼻涕虫一样乱爬,我好可怜。”
“那我不是吻过你了嘛!”蒂娜大叫道,脸上和扭动的身体都透露着心虚。
“你答应过让我喊你老婆的......”
“那不是看在你快死的份上嘛.......”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诶?”
棕那转过头,他硕大的熊脸上比之前少了几分奸猾和蛮横,有种淡淡的疏离感和平淡感,只有再转回来看蒂娜时才会恢复那种滑稽而油腻的笑容。
“在此之前,那种疯狂的情绪,灵魂和身体的抽离,还有肉体被切割时的极致疼痛感,我都能感受到。”
“我感受到了我身上的一切,我看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发生着什么。”
“可是,”棕那咬了咬牙,他有些粗糙的脸颊上出现轻微的皮肤裂缝,“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太弱了。”他突然痛苦起来,另一只手又伸向了脸庞。轻慢、但却狠狠地撕扯起了脸皮,表情扭曲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