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春日铁

作者:逯艾 更新时间:2025/7/29 9:43:18 字数:5968

随着检票闸机的绿灯闪烁,然后闸机发出短促的“嘀”声,黄山将自己的身份证件放置妥当后,准备搭乘列车回家。

黄山背着半旧的黑色双肩包,随着拥挤不堪的假日人潮,只身踏上了通往月台的自动扶梯。

合成材料的台阶平稳上升,将站厅内混杂着快餐店油香、消毒水和人群体味的浑浊空气抛在下方。

在远处,流线型的银白色车体静静卧在轨道上,车顶受电弓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今年假日返乡的人已经不算多了,但是车厢内空位依旧稀疏。列车的冷气开得很足,吹散了秋老虎残留的燥热,也带来一股金属和合成皮革特有的微凉气味。

黄山找到自己靠窗的位置,将随身携带的背包塞进了上方的行李架上。

窗外,月台开始随着列车的启动缓缓后退,城市钢筋水泥的丛林逐渐被低矮的厂房、零星的农田和远山的黛影取代。

随着列车速度开始提升,铁轨有节奏的哐当声逐渐密集,如同催眠的鼓点正在敲响。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世界’构筑波动!源头:在本列车车厢后部!性质:稳定型空间循环!暂定命名:‘无限春日列车’!」逮艾的声音如同冰锥,毫无预兆地刺入黄山昏沉的意识,瞬间驱散了所有旅途的倦怠,「世界规则:时间锚定于春季午后,空间锁定于列车内部及窗外循环景观。核心目的:阻止抵达终点。构筑者身份:未知。威胁等级:高!如不尽快毁灭此‘世界’,列车上的所有乘客意识将逐步被循环同化,永久滞留于此!」

永久滞留?黄山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缩。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不动声色地抬眼,目光扫过车厢。

斜前方,一个穿着格子衬衫、戴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正低头刷着手机短视频,外放的背景音乐是嘈杂的、不知道为什么流行的流行乐;隔着过道,一对老夫妇头靠着头打盹,老先生的花白头发随着车厢的轻微晃动而轻颤;后排,一个小男孩趴在窗边,小手指着外面,奶声奶气地对旁边的母亲数着:“妈妈,电线杆!一根,两根,三根…”

窗外,大片大片盛开的油菜花田如同金黄色的绒毯铺向远方,连绵的山丘覆盖着深深浅浅的新绿。阳光正好,暖融融地透过洁净的车窗玻璃洒进来,在浅色的座椅套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一切的一切,在这些乘客眼里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再正常不过,而且充满了春日午后的慵懒与平和。

「当前时间锚点:14:27。注意观察重复节点。」逮艾的提醒冰冷而精确。

黄山收回目光,看向自己手腕上的电子表。黑色液晶屏清晰地显示着:14:27。他闭上眼,不是休息,而是将自己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触须,谨慎地探向车厢的每一个角落。

空气里弥漫着便当的饭菜香、淡淡的香水味、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甜腻花香?像是某种只在春日盛放的野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厢内,刷短视频的年轻人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打盹的老夫妇依旧头靠着头;小男孩数电线杆的声音带着点百无聊赖的拖沓:“…一百零一,一百零二…”

窗外,一片绚丽的紫色花田如同流淌的颜料般闯入视野,紧接着是熟悉的、有着红色屋顶的农舍,然后是那座横跨小河、栏杆漆成蓝色的铁桥…

黄山猛地睁开眼!腕表液晶屏上,数字依旧固执地显示着:14:27!那片紫色花田!那座红顶农舍!那座蓝桥!他刚刚才看过!一模一样的风景,毫无偏差地再次掠过!

循环!

并且时间还被死死钉在了14:27分,列车的窗外是无限重复的春日画卷!车厢内的乘客似乎毫无所觉,依旧沉浸在各自的方寸世界里。

他们迟早会反应过来的,时间不多,快速解决!

「时间锚定确认。空间循环节点:以窗外特定景观为标志,约每5分钟重复一次。」逮艾的声音证实了他的判断,「必须尽快找出‘造物主’!时间拖得越久,乘客对异常的感知越敏锐,一旦骚乱爆发,局面将彻底失控!」

失控…黄山想起生颉案件中那些被“墨水”操控的鸟雀,又想起废弃诊所里孙有福的垂死挣扎被自己一拳打醒。

但是,一整个车厢、一整个列车陷入恐慌的普通人,其造成的破坏力绝不亚于寻常的异能者。

他必须快!

黄山站起身,动作自然地像去洗手间。他离开座位,沿着过道,朝着车头的方向走去。行动的步伐十分平稳,眼睛里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两旁。

商务车厢。

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眉头紧锁,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妆容精致的女人戴着降噪耳机,闭目养神;乘务员推着饮料车,脸上挂着标准化的微笑,轻声询问:“先生,需要咖啡或茶吗?”

但是在窗外,金黄的油菜花田再次出现,然后是那片紫色花田,红顶农舍,蓝桥…腕表指针纹丝不动。

『14:27』

然后就是餐车。

这里的空位明显更多,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围坐一桌打扑克牌,笑声爽朗。不锈钢餐台上摆放着整齐的微波炉和保温箱,散发出炸鸡块和咖喱饭的混合气味。

列车上的厨师靠在操作间门口,百无聊赖地用毛巾擦着手。

黄山走过。

然后就是窗外风景第三次重复。

打牌的学生中,一个戴鸭舌帽的男生抽出一张牌,脸上的笑容似乎有瞬间的僵硬,眼神掠过窗外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但随即被同伴的催促声淹没,注意力重新回到牌局。

于是黄山就来到了一等车厢。

环境更安静,座椅更宽敞。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戴着老花镜,专注地阅读一本厚重的精装书;年轻的情侣依偎在一起,分享着一副耳机,嘴角挂着甜蜜的笑意。

黄山脚步不停。

窗外,第四次循环开始。

油菜花田的金色,紫色花田的绚烂…阅读的老先生翻过一页书,动作流畅自然。情侣中的女孩似乎觉得冷了,往男友怀里缩了缩。

「乘客对循环的感知阈值正在提高!异常感被‘世界’规则持续压制!但是时间不多!你也是!」逮艾的警告带着紧迫感。

车厢连接处的自动门无声滑开,黄山步入普通座席的最后一节车厢。

这里的氛围明显更嘈杂。行李架塞得满满当当,过道上也堆着几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各种方言的交谈声、小孩的哭闹声、手机外放的短视频声音混杂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更浓烈的汗味、方便面调料包和廉价香水的混合气息。

黄山的目光必须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拥挤的乘客中快速扫视。

在靠窗的位置,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连帽衫、身形瘦削的男人,瞬间抓住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那男人没有看手机,没有睡觉,没有与任何人交谈。他就那么侧着头,整张脸几乎都贴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鼻尖因为挤压而微微变形。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燃烧着一种近乎贪婪的、令人心悸的光芒,死死地锁定着窗外飞逝的风景!

无论是金黄的油菜花田、绚丽的紫色花田、红顶的农舍还是蓝桥…每一次循环,当这些景色出现时,他贴在玻璃上的身体都会不自觉地前倾,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细微的、满足的呜咽,仿佛饥饿的野兽嗅到了血腥!

他的精神状态明显异于常人,带着一种病态的偏执和狂热。更关键的是,在他周围,几个乘客的状态也显得异常僵硬!

紧挨着他坐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穿着脏兮兮工装的光头大汉,他坐姿笔直,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行李架,双手规规矩矩地平放在膝盖上,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过道对面,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女人,眼神躲闪,身体微微发抖,每当灰衣男人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呜咽时,她抱着孩子的手臂就会下意识地收紧,指节绷得发白。

斜后方,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农,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布满老茧的手指神经质地抠着帆布边缘,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时不时地、极其隐蔽地瞟一眼那个贴在窗上的灰衣背影,又迅速低下头。

胁迫!

一种无形的精神压力,正笼罩着这几个人,迫使他们成为维持这个“世界”运转的“锚点”或“燃料”!

「确认:目标‘造物主’!精神波动强度:峰值!其‘世界’核心规则依赖对特定风景的病态迷恋及对周围个体的精神压制!」逮艾的结论斩钉截铁。

就是他了!那个为了私欲,将一车人囚禁在循环春日里的疯子!

黄山不再犹豫。

他拨开过道上一个半敞开的行李箱,径直朝着那个贴在车窗上的灰衣男人走去。脚步沉稳,浑身散发着一种莫名强大的威压。

他的靠近,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灰衣男人周围的诡异平衡!

魁梧的光头大汉猛地扭过头,空洞的眼神聚焦在黄山身上,瞬间爆发出野兽般的凶光!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卡车,轰然从座位上弹起!沾着油污的工装下,虬结的肌肉块块贲起!一只砂锅大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沉闷风声,毫无花哨地朝着黄山的太阳穴狠狠砸来!这一拳的力量,足以击碎头骨!

几乎同时,那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女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她怀里的婴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哇哇大哭!女人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打,身体剧烈一颤,眼中闪过极致的恐惧,随即被一种疯狂的戾气取代!她竟然将啼哭的婴儿随手往旁边的空座位上一丢!婴儿小小的身体砸在硬质座椅上,发出令人心揪的闷响和更凄厉的哭嚎!

而女人则如同疯魔般,十指弯曲成爪,指甲缝里满是黑泥,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厉,尖叫着扑向黄山,目标是他的眼睛和咽喉!

斜后方,那个一直恐惧颤抖的老农,浑浊的眼睛里血丝密布!他猛地从帆布包里抽出一把磨得锃亮、带着土腥气的镰刀!锈迹斑斑的刀刃反射着车窗透进来的惨白光线!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干瘦的身体爆发出与年龄不符的敏捷,镰刀划出一道凄厉的弧光,带着收割稻穗般的熟练和杀意,狠狠斩向黄山的后腰!

前后夹击!

致命围攻!

灰衣男人依旧贪婪地贴在车窗上,对身后的杀戮风暴恍若未闻,仿佛窗外那无限循环的春日风景才是他唯一的真实世界。

车厢内的其他乘客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一幕惊呆了!尖叫声、哭喊声、座椅被撞倒的哐当声瞬间炸开!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列车上的所有乘客之中蔓延!

面对这电光火石间的绝杀围攻,黄山没有后退半步。他的眼神冷静得可怕,如同寒潭深水。意念催动之下,粘稠如墨的“特制墨水”瞬间从双臂皮肤下渗出,如同活物般缠绕而上,迅速覆盖了小臂和拳头,凝聚成漆黑、闪烁着金属冷光的臂甲和拳套!

“呼——!”

苍白色的火焰,没有灼热,只有吞噬万物的寂灭气息,凭空从漆黑的墨甲拳套上升腾而起!火焰安静地燃烧、流淌,瞬间包裹住他的双臂!黑甲,白焰!构成致命的武装!

就在光头大汉的巨拳距离太阳穴不足半尺、女人尖利的指甲即将戳中眼球、老农的镰刀刃锋已触及后腰衣料的刹那——

在黄山眼里还是太慢了。

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左侧旋开!动作幅度极小,却精妙到毫巅!光头大汉那势在必得的巨拳,带着劲风,擦着他的耳廓掠过!

拳风刮得这人脸颊生疼!

同时,包裹着苍白火焰的墨甲右臂如同毒蛇出洞,快如闪电般向上斜撩!精准地格开女人抓向眼球的双手!墨甲与指甲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苍白火焰的焰尾扫过女人的手臂,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如同被烙铁烫到,抓狂的扑击瞬间瓦解,抱着焦黑冒烟的手臂踉跄后退!

借着右臂格挡的反作用力和身体旋转的惯性,黄山的左臂向后猛甩!燃烧着苍白火焰的墨甲拳头,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不偏不倚,狠狠撞上老农斩来的镰刀侧面!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四溅!

老农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直流!那把磨得锋利的镰刀如同撞上铁砧的枯枝,从中段应声而断!半截刀刃旋转着飞了出去,咄的一声深深扎进旁边的座椅靠背!老农被这股巨力带得整个人向后腾空,重重摔在过道里,砸翻了一个行李箱,尘土飞扬!

他捂着断裂的镰刀柄,蜷缩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再也爬不起来。

兔起鹘落!围攻瞬间瓦解!

车厢内的尖叫声有了一瞬间的停滞,所有人都被这非人的力量和冷酷的碾压惊呆了!

灰衣男人贴在车窗上的身体,终于在这一刻僵硬了。他似乎感受到了身后那股冰冷而强大的气息。他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那张贴在玻璃上太久而显得苍白的脸转了过来,眼睛依旧瞪得极大,但里面的贪婪光芒被一种极致的惊愕和恐惧取代。

他看到了黄山,看到了那双燃烧着苍白火焰的墨甲手臂,看到了倒在地上呻吟的同伴。

“你…你是谁?”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为什么要…破坏我的春天?!”

黄山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惊恐的灰衣男人,落在他身后那片飞逝的、重复了不知多少次的紫色花田上。

春日?

可是对于其他人来说,不过是囚禁灵魂的循环牢笼。

他抬起右脚,包裹着墨甲和苍白火焰的脚狠狠踏在旁边的空座椅上!

“轰!”

坚固的工程塑料座椅靠背瞬间被踏得粉碎!碎片四溅!巨大的声响如同惊雷,彻底压过了车厢内的嘈杂!所有惊恐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黄山借着一踏之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撕裂空气,朝着那个贴在车窗上的灰衣男人爆射而去!墨甲包裹、苍白火焰升腾的右拳,在前冲的势能下,如同燃烧的陨星,带着一往无前的毁灭意志,直捣男人的胸膛!

虽然目标并非物理的心脏,但却而是其精神核心所在——那构筑并维系这个循环春日“世界”的畸变意识!

一同粉碎!

灰衣男人瞳孔中倒映着那不断放大的、燃烧的拳头,脸上血色瞬间褪尽!他下意识地抬起双臂想要格挡,动作却慢得如同慢放!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包裹着苍白火焰的墨甲拳头,如同穿透一层粘稠的水幕,毫无阻碍地没入了灰衣男人的胸膛!没有鲜血飞溅,没有骨骼碎裂。

拳头穿过的瞬间,男人的身体如同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剧烈地闪烁、扭曲、虚化!

“呃…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惨嚎,从男人扭曲变形的口中爆发出来!这声音并非物理的声波,而是直接作用于所有乘客的意识层面!如同亿万根钢针同时刺入大脑!

伴随着这声惨嚎,男人胸口被拳头穿透的位置,无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惨白色裂痕,以拳头为中心,朝着他的四肢百骸、头颅五官,疯狂蔓延、扩散!裂痕中迸射出刺目的白光!

与此同时,整个车厢,不,整列高速行驶的列车,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猛地一颤!

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呻吟!

窗外,那片正飞速掠过的、绚烂到虚假的紫色花田,如同被投入巨石的镜面,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紧接着,是那片金黄的油菜花田、红顶的农舍、蓝色的铁桥…所有循环的春日风景,连同那凝固的14:27分的阳光,都在同一时间,无声无息地崩解、碎裂!

景象如同被打碎的万花筒,无数色彩斑斓的碎片在虚空中飞旋、剥落!露出后面飞速倒退、真实而凌乱的秋日景象——枯黄的草甸、裸露的褐色土地、枝丫光秃的树木!

车厢内,明亮的春日暖光如同被拉下的电闸,骤然熄灭!只剩下车厢顶灯惨白的光线,照亮了一张张因剧痛和惊恐而扭曲的面孔!循环的魔咒被打破了!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腕表上的数字,终于从14:27,跳到了14:28!

“哇——!”被丢在座位上的婴儿爆发出更加嘹亮的啼哭。

“我的头…我的头好痛!”

“发…发生什么了?刚才…”

“车…车是不是停了?不对!还在开!窗外…窗外变了!”

惊愕、茫然、头痛欲裂的呻吟、后知后觉的恐慌尖叫…各种声音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整节车厢!人群开始骚动!

黄山收回了拳头。包裹手臂的墨甲和苍白火焰如同退潮般缩回体内,消失无踪。那个灰衣男人已经不见了。

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只剩下几片正在迅速枯萎、褪色、化为尘埃的樱花瓣,打着旋儿,轻轻飘落在冰冷、布满脚印和碎屑的车厢地板上。

他无视了身后混乱的哭喊和骚动,也无视了乘务员惊慌失措跑来的脚步声和询问。他转过身,拨开因恐惧而瘫软在过道上的乘客,踩着满地的狼藉——打翻的饮料、散落的零食、断裂的镰刀碎片、枯萎的樱花瓣——径直朝着自己原本的车厢走去。

窗外,真实的、带着深秋凉意的风,呼啸着灌入刚刚被循环春日麻痹的车厢。铁轨上的哐当声依旧响起,却不再催眠,反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令人心安的节奏。

列车撕开空气,朝着终点站的方向,继续飞驰。

『1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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