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9岁左右，三年级第一第二学期
【卡西安视角】
风格：
–“把自己做不成的事塞给孩子，让孩子在未来替自己完成自己没法做到的梦想”
–“教育孩子的办法基本没有错，但控制孩子人生走向有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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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本是一家三口。搬过来暂时和我阿姨一家住，这才认识了一堆亲戚。几年前我父母本打算过一会儿再搬走搬到别的地方，住在这里不是长久的打算——住在伊斯皮里图，我们乌多诺人什么好处也没有，只可能惹祸上身，所以我们在伊斯皮里图暂停一下喘口气，看看情况，再打算逃到附近另一个国家——但命运和我们对着干，边境很快封锁了。早知道我们就早点逃了。
（前面某一章提到过卡西安本来是亚猫人，为了能正正常常在伊斯皮里图上学和生活，被分为猫（本能+基本生存）和人（带有思想和灵魂）还有要吃药什么的事，所以这里不再细说了）
分成猫和人后，我眼睛看上去还不像伊斯皮里图人。目前靠吃那个药可以混一混，但过几年，别的同学瞳孔转为菱形，我的瞳孔只能被强制放大而不能变换形状（注：那时没有美瞳）。希望没人发现吧。被人发现的话，唯一的办法要么是逃走要么是用钱让别人闭嘴。
我们家首选把我伪装而不是直接花钱。花钱强制闭嘴的办法不一定好用。最优先的办法是干脆不让任何人发现我是乌多诺亚猫人。我告诉塞尔维娅的时候很想原地去世，但确认她也是乌多诺人后我就放心了——可能有被她骗的风险，不过她提供的细节让我觉得她不像在骗人。
……把关于我伪装的事放在一边，说说我的家人。
我全名叫卡西安·德莱尔·罗森塔尔。德莱尔是我妈的中间名，罗森塔尔是我爸的姓。德莱尔这个名字通常是摆设，我不太用，也没什么人知道。
最近总觉得不对劲。小时候模模糊糊意识到什么，没细想过，但现在……
“多下功夫总能达到目标的。”
谁的目标？我的还是我父母未完成的？
“不要辜负期望。”
你们自己别期望那么高不就好了。我没保证过会获得任何成就。
“是个有天赋的孩子。”
我也觉得，但万一哪天我江郎才尽怎么办？不要用那么确定的眼神看着我啊。
“我们都爱你。”
爱是有条件的吗？
……
也许是错觉，也许是真的。我才九岁，我不相信自己能看透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
可是我觉得人之所以会在特定情况下产生直觉，一定是有原因的。（哪怕直觉有误，也可以找到干扰因素。）我们不该依赖直觉，但我们可以参考直觉。当眼睛看不全、耳朵听不清、脑子的逻辑和思维怎么都觉察不到某些细节时，直觉会提醒我们。
……和我们住在一起的阿姨他们一家人对我挺不错，至少在表面上。毕竟我不是他们的小孩，他们没必要干涉我的事情。
阿姨和叔叔有两个小孩，都是亚猫人，没有伪装——因为阿姨在这儿有挺多关系可以支持她，她小孩目前在学校没什么问题。我偶尔会觉得我父母小题大做，但他们毕竟要防患于未然，我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费劲把我伪装一下。
我父母则是相当出色的法师。他俩比起我阿姨要谨慎些——我阿姨也不是不谨慎，她有小心的时候也有放松的时候。我父母基本是紧绷的。
总结一下：叔叔务实、阿姨活跃；父亲严肃，母亲谨慎。
我家规矩也不少。奇怪的是我阿姨一家没那么严，是我爸妈这一半规矩多。这不算坏事，稍微没那么自由，但不影响我正常生活。从“吃饭时不许说话、洗碗洗衣服什么的都自己搞、看到亲戚要问好”这些基本的很多家庭都讲究的规矩，到“以后和别人并排走路最好走在靠马路的一边可是最最最好非必要还是别并排走了会挡住道、不论如何除非别人拒绝不然要在别人不方便的时候帮忙、拿伞的时候除了父母都要保证伞能把别人先挡住、开门关门的时候给别人扶好门自己最后走”这些有点麻烦的细节，他们频繁提起。
塞尔维娅说尤拉莉亚和我“都像模范学生，难怪当上了班长”。
我老担心我要是真的完全按照我父母说的那么做，会不会被人觉得装模作样、做得太过，但至少我几个朋友从没表现出任何不理解，所以我的担心是多余了。
尽管说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我完全不埋怨我父母给我规矩来规矩去。毕竟我在学校还算十分受欢迎的。或许他们琐碎的规矩有点用处。
再说我其实习惯了。规规矩矩活了好几年，那些最常用的都被刻入我每天的行为里，想改还没那么容易。
在学校我则放得开很多。我可以是副班长也可以是融入班级皮大王圈子里的怪人。为此我偶尔挨过骂，但老师们到最后总无奈地笑笑，放过我了。
嗯，重新说回我父母。阿尔托（Aalto）·罗森塔尔、哈尔蒂斯（Haldis）·德莱尔·罗森塔尔。
他们经常说着我要考上国外的好学校，做个雇佣法师，最好以后收个徒弟出个名。
他们也经常说着伊斯皮里图怎么怎么不好。
不，他们不只说伊斯皮里图不好。哪儿都不好。伊斯皮里图是不好中的不好。别的地方好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切生命都是罪恶的，因为他们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好处，那样才能存活，因此我们的罪恶是不可避免的”，他们说，“人类有善良的一面是因为相处好了才能和大集体一起分享好处，而到最后某个关键时刻，大多数人都会想方设法害别人然后把所有好处都抢掉；一定要看清别人，知道了吗，卡西安，跟随可靠的人，和不可靠的保持距离，……”他们那样啰里啰嗦地唠叨。
我有时觉得我还是个小孩，有时觉得自己被迫假装自己不那么是个小孩。
【切换到夏洛特视角】
风格：
–“负能量、偏心、吵、缺乏肯定”
–“思想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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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卡西安是半个小孩，塞尔维娅是90%小孩，尤拉莉亚是坏小孩，那么我肯定已经不是小孩了。
说实话，伊斯皮里图很少有人从来没被揠苗助长过。大家的童年异常仓促，该玩的时候没法玩，大了以后更没什么好玩的东西，飞快地度过平庸的一生，到了晚年才能略微放松。
我很羡慕塞尔维娅。她的童年除了缺少家人，其他几乎什么也不缺。她也不难养活——赫蒙莎和我说，她从不吵闹着非要买一个东西不可，她不特别追求物质。我认为她算是比较快乐的了。
事实证明，小孩自觉，家长老师哪怕不怎么管他不怎么压迫他，他都会健健康康的长成一个正常人。不自觉的小孩，再怎么管也没用。
我家就不一样了。我不觉得我家人喜欢我。我做什么事都要小心翼翼的，我爸负能量很多，我妈还喜欢挑刺。
握笔姿势不对要被骂，坐姿不对要被骂；太卷要被骂，太不卷也要被骂，笑了要被骂，不笑也要被骂，哭了要被骂，不哭也要被骂，睡觉太早要被骂，睡觉太晚也要被骂。
我的存在就是错误的呗？？？我干什么事情我妈都能找茬。再这样下去我连呼吸的节奏也要被她找出毛病了。
我爸对我还行，但他动不动就焦虑和抱怨，动不动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惨的人。
他俩从没提过离婚之类的事。这两个别扭的人怎么会互相喜欢的？！我真搞不懂他们怎么到现在还能生活在一起。难道别扭的人看着别扭的人就不会觉得别扭了吗？可事实是他俩也频频吵架，最后总会突然和好。
我不清楚我自己的性格是什么。我见过不少坏人和坏东西，所以可能显得成熟。但我心里还有一个小小的角落是留给我自己和我的朋友们的。那个角落用于幻想、发呆、白日梦、思考。
我知道，当某一天，心里那个角落消失的时候，就是我的死期。我预计我的死期不远了。我很可能活不过二三十岁。因为当我找不回那个角落，我大概率会……失去正常生活的希望？找不回那个角落的时候，我的生活就没质量了，我会在这该死的世界里活得浑浑噩噩几近精神失常，肉体活着、灵魂却奄奄一息，因为我的救命稻草没了、我能存活的环境没了、我的净土没了、我也不甘于适应糟糕的环境并和这烂世界融为一体；我没有办法自由脱离这个世界在我心里那个角落寻求一点慰藉，身边污浊的声音和画面和事情淹没我，我没有给我灵魂呼吸的途径。
我没有故意把它小题大做。我爸会小题大做。我不会。我真的是那么觉得的。
我没有装作我清高、想要搞特殊。我不高于这个世界。我也是个可恨的凡人。但我必须承认，我实在不喜欢我的环境——就单纯不喜欢，没有谁高级谁低级一说，我就单纯看不惯、看得难受，因为我的家人把我带到这世上却让我活得很憋屈。
我父母把我养着养着养到后来，不满意，就会自我安慰似的摆摆手：“没事，养废了这个孩子，我们还有她弟弟；更何况她是女的，长大了找个好点的男人直接嫁出去就好啦！”
有你们这么随意的吗？你们见我是女生居然本能地觉得最终一切问题的解决办法是让我依赖一个男的？你们干脆把他当保姆好嘞！扔给一个男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一，要有人会愿意和我结婚。强扭的瓜不甜。
二，那人要肯养我才能让你俩解脱。
三，我得同意他养我。我不想靠别人，我不是残废，我得有自理能力，所以我除非情况紧急，不然绝对不会答应的。
女人不是靠男人才能活的。女的成功也得靠自己。就算到晚年了也是和另一半互相扶持而不是单方向的一个人靠另一个人。要不然就相当于残疾了。
把我养得那么随意，自己不负责，还指望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会收拾你们的烂摊子。
相比下来你们对我弟弟倒是很认真嘛！
我学习成绩也没差到哪里去，我品德也没差到哪里去，我长相也不算丑，那我弟弟到底哪里比我显著地好很多？！！我俩不是差不多吗？
我知道弟弟还小你们要爱护他，但你们这种比例太离谱了，你们不是爱护，你们是宠坏了我弟弟忽略了我。别人的爱顶多像2:1，你们对弟弟和对我的爱是5:1吧！
我不相信那只是由于什么“弟弟是男生得好好养不然以后没有女的要他”。
你们就喜欢他。他对你们顺从。他没有自己的想法。他活成了你们想要他活成的样子：随便你们操控，你们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我看他很适合做仆人。
不，他连仆人都做不了：他被你们宠得只会学习不会照顾自己，别提照顾别人了。
真是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