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介对那个女生有点印象,那个女生名字叫燕山千鹤,她和自己差不多是一个小透明,处于班级食物链的最底层,平时都默默地坐在座位上看着班级中那些阳角挥洒青春的汗水。他确实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女生居然敢出声。
“我可能知道一点……可能和小偷有关……”千鹤弱弱地说。
“你说什么?”绘里立刻靠近那个女生,俯身注视着千鹤,看的千鹤脖子一缩。
“小偷是在午休的时候偷走钱的,你怎么知道的?”奈绪也靠过来,用充满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那个……因为当时教室只有我一个人……当时我一个人在教室趴在桌子上睡觉……”千鹤声音细若蚊呐,头埋得更低,几乎缩进肩膀里,“当时迷迷糊糊……听到门轻轻推开的声音……当时感觉有人进门……”
“等等,等等!”绘里立刻打断她,“你好好说,你当时在睡觉,问题是那时候是午休,教室一个人都没有,你怎么不去吃饭而是趴在桌子上睡觉?”
“嗯……”千鹤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仿佛最难堪的秘密被当众戳穿,“……因为……我平常……没什么朋友一起吃饭。所以……都是自己带点面包在教室凑合,吃完就……趴着睡一会儿……”
“一个人在教室里面啃面包,真的吗?”班级中一个学生发出小声的嗤笑。
“停停停,现在关键呢,别乱插嘴!”绘里抬起手平息教室中的声音,“好的,你继续说,那个进门的人是谁?”
“不知道……那时候……我睡得昏昏沉沉的,脸埋在胳膊里……根本……根本没力气抬头看……”千鹤的声音细得几乎要被呼吸声淹没,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仿佛想把自己藏进课桌的阴影里。
“好了,搞半天我们还是不知道小偷是谁!”绘里烦躁地敲了敲课桌,无奈地奈绪说道。
“燕山同学,你再仔细想想!除了感觉有人进来,真的没留意到别的吗?声音?气味?或者……那人翻找东西的声音?”奈绪焦急地问道。
“不……不清楚……我当时太困了……什么都没注意到……”千鹤似乎对奈绪知道自己的名字很是惊讶,她很无助地说,听起来既像辩解,又像是对自己无能的绝望承认。
“你怎么确定那个人就是小偷?”里奈皱眉问道,“万一是我们班其他同学回座位拿个东西?”
“我……我也不清楚……当时我太困了……什么都不清楚……”千鹤缩了缩脖子,“我一开始也没联想到偷钱……但现在被提醒……好像突然联想到了……”
“不清楚?”千里无语,“自己在睡觉,一个人进到教室,你不知道吗?”
“不清楚……”千鹤说道。
“是不清楚吗,还是你清楚什么但是不愿意告诉我!”绘里眼神凌厉,像是要把千鹤看穿一样。
“绝……绝对不是!”千鹤提高了声音,但即使如此声音依旧很小,“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会长,燕山同学可能真的没看到偷钱的小偷!你说是不是,千鹤同学。”奈绪说道,语气温和却坚定。
“谢谢!”千鹤感激地看了奈绪一眼,似乎是被奈绪身上明媚的光芒闪的睁不开眼,赶忙低下头。
“我佛了,你们是打算一唱一和吗?一个当红脸,一个当白脸,下一步该做什么?”千里无奈道,“好吧,欺负这个话都说不出来的可怜鬼有什么用,我们这样一直都找不到凶手!”
“那你说怎么办!”绘里无奈地摊手,朝着周围同学比了个手势,“如果真的找不到凶手,钱也拿不回来,那我没办法只能再向各位同学收一次钱了,当然只有3-A班,毕竟只有你们班的钱不见了。”
“怎么可以这样!”底下同学纷纷抗议。
“抱歉,这个决定可不是我私自决定的,教务老师也同意了。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和不满,可以自己去找教务老师投诉!”绘里不屑地努努嘴。
“这……这是暴政!”一个男生大声抗议。
“是不是暴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作为学生会会长,首要做的就是对学校负责,其次就是对我们学生会负责,最后如果有点余力那我就要对你们学生负责!”绘里拍了拍手掌,做出一副豁达的模样。
“所以我现在能说的都说了,能做的都做了,要怎么做就看你们自己了!”绘里拍了拍千里的肩膀,“实话告诉你,新校服的钱最迟到下周必须要收上来,所以你们有充足的时间做自己的心理疏导,好说服自己重新交钱。当然,如果你们打算找到小偷,那最好尽快!”
随后绘里领着学生会的成员离开了。
“怎么这样!”学生会成员一离开,同学们纷纷哀嚎起来。
“同学们,都安静一下!”奈绪提高声音说道,她转头看向了千鹤,“燕山同学,请你一定要帮助我们,只有这样才能不要重新交钱!”
“是啊!燕山同学,当时只有一个你一个吗,还有没有其他人看到那个人?”里奈有些焦急地问。
“不知道……当时只有我一个……因为我不太习惯和别人待在一起……”千鹤弱弱地说。
“孤僻就孤僻,说那么好听做什么!”由美不屑地说,“说不定就是你自己偷的!”
“才不是……”千鹤想要反驳,但是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由美,不要这么说同学。”川海制止道,“现在还没有定论,没有证据说明是燕山同学偷的。”
“哼!”由美冷哼一声别过脸,似乎对川海的话很不满。
“但是当时只有燕山同学在教室,要是谁知道小偷,那肯定就是燕山同学。”另一个女生说道。
“不过燕山同学睡得很沉啊,有人推门进来都不知道,我平时就是睡眠很浅的人,一点动静都可能吵醒,更何况在课桌上睡觉。”另一个男生说道,似乎意有所指。
“嗯?”裕介微不可察地皱眉。
此刻班级里的气氛有些微妙。虽然奈绪和川野都站出来为千鹤说话,严厉制止了那些直指她是小偷的同学,也在表面上维护着她的名誉——但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说过一句“燕山千鹤同学不是小偷”。这种有所保留的维护,反而形成了一种无声的导向。班上的同学仿佛接收到某种暗示,对千鹤的态度不仅没有缓和,反而在沉默中逐渐滋长出更多的不信任与疏离。一种看不见的压力,正在空气中悄悄蔓延。
教室里,同学们虽不再公开议论偷窃的事,但目光却总有意无意地扫向千鹤的方向。交谈间,话题也像是绕着她转,每一声低语、每一个眼神,都仿佛藏着未明说的猜测。千鹤独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像是暴风雨中海面上一艘飘摇的小舟,孤单地处于风暴中心,整个人透出一种极力掩饰却依旧可见的害怕。
“这下新麻烦出来了……”裕介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