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拿到手里了,这上面这么多人,我该说这些学生太闲了还是千里太有钱了?”裕介仰面躺在床上,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缓缓滑动。千里终究是含着泪交出了这些东西——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
这些照片都是千里忍着眼泪发给自己的,上面就是所有向千里借钱的学生,照片上每个人一手拿着学生证和身份证,另一只手拿着打印的欠条,全身没穿一件衣服赤裸地面对镜头。最令人不适的,是他们脸上的表情——或是满不在乎,或是嬉皮笑脸,与眼下这屈辱的场面形成诡异的割裂。
“这么多人都向千里借钱,我还在里面看到大胜同学了。”裕介看了看照片上这些辣眼睛的男男女女,啧啧称奇,“还脱光衣服拍照借钱,真是有品位啊。”
“不过这些学生也真是的,为了借钱居然能干出这些事情,脸上还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难怪千里完全有恃无恐,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裕介无奈地看着这些照片里面的人,有些男女生看上去就是高中一年级,脸上还挂着不知轻重的笑容。
“按照燕山千鹤的说法,那个偷钱的小偷是一个借了钱没有办法还债的男生,所以他就来偷钱,虽然我现在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是这些照片里面男生就这么多,我一人一人去找肯定能找到那个人。”裕介正专注地将所有男性借款者筛选出来,准备逐一排查。
“咚咚咚!”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奈绪?你怎么了?”裕介一惊,连忙把手机息屏,向着门外问道。
“裕介,我可以进来吗?”门外传来奈绪轻柔的声音。
“好吧,你进来吧……”裕介有些疑惑地问,“你怎么想起来到我房间里说话?”
房门被轻轻推开,奈绪先探进半个身子,像个初次踏入心仪男生领地的小女孩,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仔细打量着裕介的房间。她这才笑嘻嘻地完全走进来,目光左右环顾,语气里带着一丝怀念和刻意的雀跃:“好久都没有来到裕介的房间里面,所以我就想进来看看。这就是裕介的房间吗,和我记忆中没什么区别。”
“没区别,当然没区别啊,我可没有那种每隔三天就想把房间重新折腾一遍的特殊爱好。”裕介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没让奈绪察觉出什么异常。
“我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来裕介的房间,就是刚被接到这个家的时候吧。那时候的我好小,看什么都觉得害怕,好像连一个普通的衣柜都会随时张开大嘴把我吃掉似的。”奈绪轻轻笑着,眯起的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流露出对往事的怀念。
“那个时候吗……”裕介似乎也想起来那个时候的事情,不禁回忆起自己刚刚见到奈绪的事情,那个时候两个小孩,一个沉闷阴郁总是闷闷不乐的小男孩看着胆怯似乎连开口说话都会害羞的小女孩,她怯生生站在自己父亲旁边不敢抬头看自己。
“第一次来到这个家里面,叔叔没有把房间准备好,因此那一晚我就是在这个房间里面睡的,就在这张床山,和裕介在一起。”奈绪自然地坐在裕介的床沿,手指轻轻抚过那略带旧色的床单,语气温柔。
“那时候的我是什么样子,现在都快记不清了。不过肯定很蠢吧,就像那些青春电影里整天黑着脸、敏感又别扭的小男生一样。”裕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在奈绪面前揭自己的老底。
“嗯嗯,确实有点呢。”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奈绪掩着嘴轻笑道,“但我觉得那样的裕介特别可爱。虽然总是闷闷的,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可那样的你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可爱呢!”
“说可爱什么的,也太羞耻了,难道我是什么猫狗一样的东西吗?”裕介额角冒出几道黑线。
“哈哈哈,难道不是吗,我可是一直都把裕介当作最特别的宠物呢。”奈绪脸上绽放出温柔的笑容,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整个人像是会发光一样,不自觉地吸引着视线。
“说我是宠物什么的!区区青梅竹马也太过分了!”裕介伸手想要去摸摸奈绪的头,但是还没有伸出手却顿住了。
望着眼前光彩照人的奈绪,他心头莫名泛起一阵酸涩,他知道他们是居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青梅竹马,但也仅此而已,他不清楚自己这个身份有没有对她这么亲昵的立场,如今的他们早已不是可以随意打闹的孩子,他这样的人真的能对奈绪这样的耀眼美少女伸出手吗?
裕介正沉浸在温馨的回忆中,奈绪温柔的声音却轻轻将话题转了个弯:“说起来,裕介最近在学校里,和同学们的关系变得很好了呢。”她仍坐在床沿,姣好的面容上还带着方才回忆时的柔光,可眼神已悄然侧过来,那目光里揉着好奇,又似乎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怨,“尤其是女孩子。”
“呃,有吗?”裕介顿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了质,原本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回忆美好情景,此刻却莫名弥漫开一种贤淑人妻审问出轨丈夫的压力,不禁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
“当然啦,原本裕介在班级里面可是小透明,每天上学放学都无人在意,在学校里面几乎不和人说话。”奈绪伸出一根纤白的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唇瓣,像在细细数来,“不过最近,感觉情形完全变了,裕介和越来越多的人说话,其中女生尤其多……简直像是,裕介的桃花运终于来了哦。”
“是嘛?”裕介感觉自己像被当场抓住了什么把柄,尴尬得只想立刻转移话题,“没有吧,只是错觉吧,还有哪有女生,我这样的母胎单身的人怎么会有桃花运。”
“我可不觉得哦,我想想,我们班上的涌井里奈同学,学生会里面的财务部长荻内千里同学,在学校里面人嫌狗厌的岸田美嘉同学,还有我们学生会会长石井绘里貌似也和你有着表面上的婚约关系。””奈绪轻轻歪着头,开始扳着手指细数。
她每数一个名字,语气就加重一分,眼神里的审视意味也越来越浓:“还有哪些女生?哎呀呀,这么一数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竟然有这么多女孩子围绕在你身边了,还都是一等一的美少女,裕介简直就像是后宫动漫里面的男主角一样呢!”
看着她这副认真计较的模样,裕介心头莫名一动,这语气,这神态,活脱脱就是个在吃醋的小女友。裕介尽管心中涌起这种异样的感觉,他似乎觉得如果奈绪真是自己的女友也不错,但是他立刻把这个刚升起的念头压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自己真的能够站在她身边吗?
“没有,现实中怎么可能会有后宫动漫呢?再说了,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男主角?”裕介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
“嗯?”奈绪注视着他低垂的侧脸,注意到他语气中的自我否定。
“不是哦。”她忽然轻轻靠过来,将头倚在他的肩头,声音温柔得如同耳语,“裕介在我这个青梅竹马心中,可是男主角哦!是独属于青梅竹马的唯一男主角哦!”
“是吗?”裕介轻声呼吸,忍着心中可能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是的,这就是独属于我的‘青梅竹马专属男主角’特权,你是我的专用男主角。”奈绪的声音轻柔而笃定,凝视着他的眼睛,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所以裕介不要在我们面前说这样的话哦,我这个青梅竹马可不会同意的。”
“专属男主角啊……”裕介捕捉到她话里的纵容,心思一转,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得寸进尺的表情,“既然我拥有这么了不起的权力,那能不能申请一下,请奈绪大小姐高抬贵手,别再追究那些莫须有的‘男女关系’了?”
“绝对不行!”奈绪回答得斩钉截铁,“裕介你可是青海集团的继承人,身为独子,平日的言行举止有多么重要,不用我多说吧?更何况你现在还有婚约在身,个人风评绝不能出问题!”
“作为和你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我负有监督你、防止你陷入不纯洁男女关系的重大责任!”
“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个原因!”裕介故作惊讶地提高了声调。
“难道不行吗?”奈绪眉毛一挑反问。
“我还以为……是我们的奈绪大小姐有什么私心呢!”裕介像往常一样,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试探道,嘴角挂着熟悉的笑容。
“区区裕介竟然这么编排我!”奈绪轻哼一声,别过脸去。
“冤枉啊,我可完全没有不纯洁的男女关系!”他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
“哼,知道你没有像纨绔大少一样乱搞男女关系我就放心了,暂时放过你了!”奈绪转回头,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
话音落下,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窗外的暮色渐沉,在这片静谧中,奈绪轻轻将头靠回裕介的肩上,声音很轻,却格外清晰:“裕介,不管你想什么,我都希望你知道,裕介在我心中就是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