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困局?”裕介困惑地看向惠,她的话语像隔着一层迷雾,令他难以理解。他仔细思索着自己所谓的"困局"——是这段缺乏色彩的青春?还是与奈绪之间无法公开的青梅竹马关系?这些充其量只是少年愁绪,怎称得上惠所说的困境?
“你的困局就是不能认知你自己,这就是我们人生的终极问题。”惠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唤醒,“只有这样,你才能实现你内心深处的夙愿——强烈地活着。”
“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帮助你,如果你认为找到推你下楼的人能让你认清自我,我就陪你追查到底,如果你觉得飞上天空摘下星星能够帮助你认知自己,那我就帮你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惠伸出手指指着天花板。
“你人这么好吗?不过我要提醒你一点,是你想要找到推我下楼的人,不是我!”裕介说道。
“是我也是你!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不分彼此。”惠的唇角漾开神秘的微笑。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你就像恋爱漫画里突然出现在男主角身边的天降系美少女,无条件地对他好。但我的理性在抗拒这种不真实的设定——我不相信自己是男主角,更不相信你的出现毫无目的。”裕介思考了一下,若有所思道,“可我的感性却在催促我靠近你,这种矛盾让我很困扰。”
“真开心听到你这么说。这些动人的台词,以后也要说给你未来的女朋友听哦!”惠轻笑着凑近,指尖轻轻点在他的心口。
“谁想要做我女朋友?”裕介无奈翻白眼。
“如果是我,一定会想成为你的女朋友啊。”惠的笑靥如绽放的花,话锋却突然一转,“且,除了你那位青梅竹马,你身边不是还有荻内千里、岸田美嘉这些女孩子吗?我记得应该不止这些?”
“你知道的还真多!”裕介无奈道。
“我知道的当然多了,我说过我了解你甚于你了解你自己。””惠轻盈地转身,衣摆划出一道弧线,“不过现在,我想好好参观这座漂亮的大房子。能劳驾你当一回导游吗?”
“导游?随便你看吧,难道我还怕你偷东西不成?”裕介作势要敲她的额头,却被她灵活地后仰躲开,“不过我告诉你,你可别去走廊拐角的第一个房间,那是我青梅竹马的房间,千万别惊动她。”
“我现在人生地不熟,有个导游不好吗?”惠歪着头,指尖轻点脸颊,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再说了,要是我一不小心走错了房间,让你那位青梅竹马发现你深夜在宅子里私会美少女……那场面,想想就很精彩吧?不,甚至可以说是糟糕。”
“好吧,我盯着你就是了。”裕介无奈地摇头。以他对惠的了解,她绝对做得出猛地推开奈绪房门还高声喊“正宫驾到”这种事,他坚信她一有机会就会这么做。
“你脑海中似乎在对我想什么失礼的事情,不过我告诉你,不管你想到的是什么,我都不会那么做的。”惠斜睨着他,唇角扯了扯。
裕介领着惠走进昏暗的走廊。别墅的走廊很宽敞,即便在熄了灯的夜色里,也不至于让人磕碰到边角。忽然,一只微凉的手滑进了他的掌心——惠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指尖轻轻扣进他的指缝,像个依恋着男友的少女。那只手柔软得仿若无骨,带着温润如玉的触感,一种奇妙的安心感从相贴的皮肤蔓延开来,让裕介几乎要沉醉在这份触感里。
“嘿嘿……”惠发出轻哼呼噜一样的傻笑,她一摇一摆地像是企鹅一样跟在裕介身后。她轻轻哼起一段不知名的旋律,那调子既像母亲哄睡时的温柔呓语,又仿佛芦苇丛中穿梭而过的微风。
“怎么感觉有点熟悉,我似乎在哪里感受过这种感觉……”裕介呐呐自语道。
“你听过这个歌词吗?”惠眨了眨眼,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没有,我完全没听过,不过我好像熟悉这种感觉……”裕介微微蹙眉,试图捕捉那一闪而过的既视感。
“看吧,我早说过——我们之间,早就心有灵犀了。”惠笑着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
裕介带着惠走在室内走廊中,来到了廊道的尽头,在那里有一道厚重的木门静静立在阴影里。
“那里是什么?””惠从他肩后探出头,好奇地打量着这扇紧闭的门。
“是我父亲的房间。”裕介沉默了一会,最终才叹口气道。他不是很想来到这里,自己也从没有来过父亲的房间,父亲青海佑树从不允许他进入。记忆中,他只能偶尔趁门未关严时,偷偷瞥见那个坐在宽大办公桌后的身影,永远忙碌着不知名的事务。
“进去看看吧。”惠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犹豫,轻声提议。
“也许门锁了。”裕介说道。
“门是没有锁的,你知道是不是?因为父亲深信你不会踏入这个房间,所以他从不上锁。”惠的声音很轻,却笃定。
“我不想进去看看。”裕介站在房门前,脚步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拖住。
“我倒觉得应该进去看看,就是因为从来没有踏足所以才更要进去一观。”惠的声音轻柔似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进去吧,难道里面是什么龙潭虎穴吧?有我和你在一起,你什么都不用怕。”
“我真的……应该进去吗”裕介的声音里透着犹豫。
“这世界上没有应该,只有想不想。”惠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划过一道温暖的轨迹,“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裕介深吸一口气,终于推开了那扇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在诉说久违的开启。他径直走向书房中央的办公桌,目光立刻被一个木制相框吸引。拿起相框,照片上是父亲与年幼的他,而两人身旁,还有一个被黑色记号笔粗暴涂抹得面目全非的女性身影。
“看到什么想看的东西了?”惠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看向相框。
裕介的指尖轻轻拂过相框玻璃,声音里带着一丝恍惚:“这是我们……一家人?”
“一家人啊,这上面就是可爱的小裕介,果然小时候就具有忧郁型男的气质,帅帅哦!”惠笑着指向照片上那个眉眼低垂的小男孩。
“说什么胡话呢……”裕介无奈地摇头,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照片上那片刺目的黑色涂鸦,“这个女人脸都被涂黑了,这是……”
“母亲。”惠的吐息轻轻拂过他的耳畔,声音柔得像一阵雾。
“母亲吗,我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她的声音,她的容貌,她的一举一动……全都模糊了。”裕介的指尖无意识地在那些粗暴的黑色痕迹上徘徊,仿佛想要穿透时光,触摸那个被抹去的面容。
“没事,就算你不记得母亲也没关系,你可以看着我,看着我就可以了。”惠在裕介耳边语气温柔地呢喃。
“看着你有什么用?”裕介感觉心中有一股酸涩的暖流涌向细致百骸,“你又不是我母亲。”
“我可以是。”惠笑呵呵地说,她语气温柔就像是母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