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服装店出来,绘里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神情也恢复了平时的从容。她指了指前方一家装潢精致的店铺:“接下来我们去礼品店看看吧。约会时带女生逛这种小店往往会有意外收获——大多数女孩子都喜欢这些精巧的小物件,说不定能发现共同话题,让关系更进一步。而且,一起挑选的小礼物,往往会成为联结感情的特别纪念。”
“我不喜欢玩那种东西,我只喜欢玩游戏。”裕介说道。
“我知道你喜欢游戏,但在约会时最好别提这个。据统计,大部分女生——无论自己玩不玩游戏——都不太希望男朋友沉迷游戏。”绘里闻言叉腰摆出说教的姿态,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正好趁现在我们假扮未婚夫妻,你多学学这些,将来总能用得上。”
“谈恋爱要是这么麻烦,我宁愿单身。”裕介忍不住抱怨。
“别说傻话。你父亲是青海集团的掌舵人,你迟早要继承家业。难道打算一辈子不结婚,眼睁睁看着家业落到别人手里,父亲辛辛苦苦忙了一辈子到头来为别人做嫁衣?”绘里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像是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那你呢?你父亲不是镇长吗?难道这个还能遗传吗?”裕介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向绘里。
“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日本,政治家的孩子会成为政治家,企业家的孩子会成为企业家,这种身份在某种程度上也是遗传基因的一部分。”绘里轻轻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所以我从小就知道将来要做什么。就算不做镇长,也会是类似的工作。或许努力一下,将来还能竞选议员呢?”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吧?”裕介不以为然地摇头,“我们连大学都还没上,未来变数还很多。乾坤未定,说的那么笃定做什么?”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到一年高中就毕业了,你就要18岁了,算得上一只脚跨到成年人门槛了,多少像个成年人一样考虑事情了。”绘里的目光澄澈而冷静,“我很清楚这些事情,所以我做学生会会长也是为了这一方面积累经验,因此这次相亲约会我也都做好准备了,总体来说是还比较满意的。”
“准备?满意?”裕介一时间不知道绘里突然在说什么。
“关于我们假扮未婚夫妻的事情。”绘里看着裕介认真说道。
“?”裕介疑惑。
“因为我后来想了一下,像你和我这样的人,肯定以后是要结婚生子的,我们的身份就注定这回事。”绘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管我们是否愿意,继承家业、延续血脉都是我们必须承担的使命。这一点,你我都心知肚明。这种特权身份不可能在我们这一代断掉,这是我们父辈不会允许发生的事情。”
“我之前说过,我和你假扮未婚夫妻,因为我一时不能接受自己这么草率有了丈夫、接下来一生的伴侣一下子就决定了,我承认我确实需要缓冲时间。所以我提议我们假扮夫妻,来堵住我们长辈的嘴,这个方法既能让他们满意,我们又凑合着没什么损失。”绘里向前迈了一小步,裙摆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站在裕介身前,“但我感觉,万一这段假装夫妻关系结束,到时候我们还是要面临结婚的事实。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将这段关系延续下去呢?至少我们彼此还算合得来,这样也就不用再面临联姻的事情了。”
“反正我们以后都要结婚,而且我觉得你这个人比较不错,还是能相处的,至少在假装夫妻这一块还是可以的。”绘里抬起头,目光坦诚地望进裕介眼里,“所以,这维持现在的状态,对你我都是最务实的选择。”
“哈?”裕介怔在原地,一时间没能消化这番话,这个女人突然说什么。
“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这个提议很合理。维持现在的假夫妻关系,对我来说很安心。说实话,我觉得这样再好不过了。”绘里不自觉地抱起双臂,语气却依然保持着镇定。
“怎么突然这种展开?”裕介忍不住扶额,“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为什么不好?这不是挺好的办法吗?要是你和我结束这段虚假关系,你父亲肯定会安排新的联姻对象。”绘里微微前倾,声音里难得透出一丝急切,“而我——也必须重新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好吧,我承认,也许是我更担心的s突然再来一个不认识的男生。”
“非要这样吗?不能换个方法?”裕介无奈道,“比如说,实际上你其实是被送到地球的赛亚人,根本就不是镇长的女儿,除了结婚你更应该去打沙鲁。”
“这说什么胡话?”绘里叹一口气,“你这么抗拒是为什么?还是说,你心里面有喜欢的女生,所以不能这么做。”
“喜欢的女生……”不知道为什么,裕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奇怪念头横生,好像在一瞬间自己青梅竹马的身影在他眼前闪过,但很快被他在心底否定了,“没有喜欢的女生。”
“嗯哼……这种事情有必要遮遮掩掩吗?难道我试试什么反派分子,要绑架你喜欢的女生要挟你吗?”绘里歪着头看着裕介,像是在鉴定他有没有撒谎。
“真的没有,我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骗你吗?”裕介说道。
尽管奈绪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但裕介知道那只是幻象,像是断肢的幻痛一样。奈绪作为朝夕相处的青梅竹马,在他生命里占据着特殊的位置。这份深厚的羁绊,早已成了他习惯的一部分,就像是自己身体上本不该存在的延伸,所以才会对这个看似是自己内心某一部分但实际上又与自己相隔甚远的青梅竹马产生幻痛,这种幻痛在绘里提到了“喜欢的女生”产生了反应。
“嗯……看上去没有说服力呢……”绘里微微蹙眉,目光仍在裕介脸上徘徊,不肯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真没有,我只是觉得你的提议有些蠢,假扮未婚夫妻只是权宜之计,你想要一直假扮下去,这是不可能的。”裕介说道。
“不是一直假扮下去,而是长时间假扮下去!等我们在各自家族里掌握足够的话语权,能自己做主的时候,再解除约定不好吗?”绘里眨了眨眼,神色平静,目光里却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在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短暂一生中,长时间有的时候就约等于一直。”裕介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为太过长久的以后烦恼,先假扮未婚夫妻过完高中最后时光再说吧。也许等高中之后,家族就不再束缚你,到时候你就天高任鸟飞呢。”
“好吧,你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强迫你——虽然我确实很想强迫你。”绘里摇摇头,觉得裕介的幻象很不切实际,“不过,我会保留这个提议。要是哪天你回心转意,觉得它其实很明智……随时欢迎你来找我‘续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