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好多了，打了几针之后，梅毒已经控制住了，没什么大碍。”日美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感冒。
“谁问你这个了？而且你真的确定没问题吗？听起来你根本就没打算彻底治疗？”裕介简直不知该作何表情，“不是，你这个你男朋友知道吗？岛部令子知道吗？那些和你上床的人知道吗？”
“你指的是什么？堕胎还是梅毒？”日美像是在问很平常的问题。
“全部？”裕介说道。
“堕胎的事没人知道。我自己验出来的，自己去找诊所解决了。至于梅毒的事，来我这儿的人谁也不比谁干净，谁还嫌弃谁呢。至于你说那个傻小子，他这副愣头青的模样，知道什么呢？能搞明白什么事？就算他知道，他难道能认识到这件事的份量吗？”日美扯了扯嘴角。
“这……算了吧，这也不是我该问的事情。”裕介终究把千言万语化为一句无奈叹息。他最近叹息的次数，似乎越来越频繁了。
“你把那些钱拿走吧，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意思。”日美将烟灰轻轻抖在柜台上，“这钱拿到我手里的时候，我就知道要出事，迟早的事。”
“你还知道怕事。”裕介说道，“我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呢，你还会担心这些钱影响到你？”
“不是我，是那个小傻瓜，也许他终有一天会因为这件事情后悔的。”她的目光穿过缭绕的青烟。
裕介看着日美，现在她靠在便利店柜台后面，优雅地抽着烟，仿佛刚才那场凄惨的诉苦只是一场梦幻，那个有些脆弱敏感的纤细女人也不复存在，剩下的就是一个透过香烟烟雾薄凉地看着一切的女人。
“行，这些钱我就拿走了，你保重吧。”裕介用手掂了掂赚钱的信封，最后朝着日美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似乎他们将会再也不见，在离开前他觉得自己应该最后一次对这个女人说些什么。
“给你点赞。”裕介朝着日美竖起大拇指。
“再也不见了。”日美的声音融在烟雾里，轻得像一声叹息。
暮色渐沉，奈绪独自坐在家中餐桌旁，双手托腮望着满桌精心准备的菜肴发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为裕介准备过晚餐了。
平日里放学后，她总会打开冰箱，将那些寻常食材巧妙搭配，变出一桌可口的饭菜。虽然学生会的忙碌常让她疲惫，但为裕介做饭这件事本身，却总能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她尤其喜欢看他推开门，看见她和热腾腾的饭菜一起等着他的那个瞬间。周末更是如此，没有杂事打扰，他们可以慢慢享用晚餐，享受难得的闲暇。
只不过最近，这样让奈绪安逸的时光变少了。学生会最近事情越来越多，裕介最近回家越来越晚，自己每天仿佛都有烦不完的事情，他们之间那些属于青梅竹马的日常，正不知不觉地被消磨。
“裕介什么时候回来啊？约会要一整天吗？”奈绪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落在渐暗的房间里。
听到开门声，奈绪眼睛一亮，快步走到玄关。只见裕介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来。
“终于回来啦！等你好久，菜都要凉了——你没吃饭吧？”她语气里掩不住欣喜。
“还没吃呢，真是累死了，一整天忙来忙去都不知道在忙什么。”裕介叹了口气，换好鞋走到餐桌前，闻到香味眼睛一亮，“还做了炸猪排？”
“得了便宜还卖乖！”奈绪嘴上嗔怪，眼底却漾着笑意，“石井绘里可是我们学校鼎鼎有名的美少女会长哦，你和人机出去约会这种好事，有什么累的？”
“难道我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吗？有了未婚妻就忘了青梅竹马？”裕介拉开椅子坐下。
“哼，还挺会说话。”奈绪忍不住弯起嘴角，“约会进展怎么样？”
“烂的要死，我只想回家吃饭。”裕介说道。
“和美少女未婚妻吃饭不好吗，回家和我这个拿不出手的青梅竹马吃饭有什么好的？老实说，是不是看着我都吃不下饭了？”奈绪虽然笑嘻嘻地揶揄，但还是顺手把最金黄的那块猪排夹到他碗里。
“别提了，我们差点在餐厅吵起来。”裕介夹起猪排咬了一大口。
“吵架？”奈绪担忧地蹙眉，“怎么会在约会的时候吵架呢？你该不会用平时和我说话的态度对绘里会长了吧？她可不会像我这样包容你。我早就说过，约会时要多注意……”
听着奈绪又开始絮絮叨叨地传授约会心得，裕介忽然想起绘里也说过类似的话——都说“别的女生不会像我这样”。难道女生都爱用这个句式？
“没事啊，就是一点点小摩擦，无人在意。”裕介挥挥手说道，“我已经不想说约会的事情了，那位在学校里看起来干练高冷的学生会长，实际特别喜欢逛街试衣服，走得我腿都快断了。”
奈绪看着他滔滔不绝地说起约会细节，不自觉地抿紧了嘴唇。心里泛起一阵酸涩，手指在桌下悄悄攥紧又松开。她轻声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听你说这么多约会的事……看来是段很难忘的经历呢。”
“这有什么可羡慕的？”裕介长叹一声，“要是约会都这么累人，我倒觉得不如单身来得自在。”
“可我看你明明乐在其中呢。”奈绪的语气不自觉带上了酸意，“而且会长应该也很享受这次约会吧？你情我愿的，多甜蜜啊。”
“哪有的事，都是你的错觉。”裕介故作老成地摇摇头，“奈绪啊，等你以后和男生约会了就明白了。”
“和别的男生约会？”奈绪声调不自觉地提高，胸口似乎一阵发闷，话语几乎要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和别人约会的事，你又了解多少？”
“我只是觉得这种形式很麻烦，你不觉得吗？”裕介并未察觉她的异样，随口问道，“还是说，你还处在幻想和男朋友甜蜜约会的年纪？”
奈绪别过脸去，眼中掠过一丝委屈。唇瓣轻颤了几下，最终说出口的却是言不由衷的话：“谁知道呢？说什么男朋友……反正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你刚才说什么？”裕介没听清她的低语。
“没什么啦！”奈绪瞬间收起情绪，朝他扮了个俏皮的鬼脸，“我是说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能和会长这样的美少女订婚，就该偷着乐了。再说家里还有个青梅竹马天天给你做饭，你这过的简直是皇帝般的日子！”
“这有什么好乐的……”裕介无奈摇头，奈绪还不知道他和绘里只是假扮未婚夫妻的关系。
“不过这次约会倒也不是全无收获。”他取出那个装钱的信封，“看，我们被偷的校服钱找回来了。该感谢我吧？约个会还能顺带破案。”
“啊！”奈绪瞪大眼睛盯着信封，难以置信，“这……这真是被偷的钱？你怎么找到的？”
“哼哼，这就是你青梅竹马的本事。”裕介把信封放在桌上，“兵不血刃就追回来了。不过别高兴太早——钱少了一部分。”
“少了一部分？”奈绪一愣，她还没从这些钱失而复得的事实回过神来。
“对，确切来说，我只找回来四分之三的钱。”裕介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