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你先停一下!”绘里抬手打断,难以置信地看向站在面前的裕介和奈绪。
“奈绪,你刚才说……青海同学来找你,声称找到了被偷的钱,是吗?”她揉了揉眉心,像是被什么头疼的事困扰着,随即又指向裕介,“而你……青海同学,你说找回来的钱只有四分之三,还有四分之一不见了,是不是这样?”
“是的。”裕介和奈绪异口同声。
“哈!”还没等绘里反应,坐在旁边的千里先嗤笑出声,一脸看傻子的样子,“你在胡扯什么!这种话连我家对门中风的老奶奶都不会信。”
“很遗憾,这就是事实。”裕介平静回应,看着裕介这副样子,千里的脸渐渐垮下来。
“先等等——细节我暂时不深究,钱是怎么找回来的也可以稍后再说。我现在只想知道,所谓‘四分之一没找回来’是什么意思?难道小偷还在搞分期付款吗?”绘里抬手制止了千里,强压下满腹疑问。
裕介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得把已经重复多次的经过又讲述了一遍——昨天对奈绪就费尽口舌,最后全靠青梅竹马的情分才让她勉强相信,现在又要重新解释。他隐去了岛部令子作为小偷的事实,也没让日美小姐这个名字具体出现,只简单说明钱最终落入了某个人手中,而对方私自用掉了80万日元用于堕胎和梅毒治疗。
“这……”绘里的目光在千里、夕美和裕介之间来回扫视,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理论上作为学生会长,我该更关心钱的去向……但现在我实在很想知道堕胎和梅毒的具体情况。”
“所以破案了,”里奈懒洋洋地靠在桌边调侃,“我们被偷的钱是被一位性工作者拿去堕胎了?这算不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是的,这样她就不用付奶粉钱了,我替全世界所有的奶粉谢谢你。”绘里凉凉地接话,“也就是说我们理论上应该交300多万円校服的钱,但实际上我们只有大概220万円,这根本不够交新校服的钱,这下该怎么办!”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手头有多少就先交多少不行吗?”千里插话道。
“难道要我去和学校说,我们只收齐了四分之三的钱?”绘里微微扶额,“剩下的四分之一谁来补?你去想办法吗?”
“我搞不懂,为什么偏偏只拿回四分之三?”千里拿起那个信封,目光直直投向裕介,“说真的,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你自导自演了这一出。”
“当然不是。只是其中有些特殊原因,剩下的部分确实追不回来了。”裕介无奈地摊手。
“你从谁那里拿回钱的?我们不如直接去找对方谈谈?”绘里蹙眉提议。
“这恐怕不太方便……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是从谁手里拿回来的了。”裕介眼前浮现出日美坐在柜台后抽烟的模样,烟雾那头的眼神平静和麻木。他罕见地没有全盘托出——把一滩已近崩溃的淤泥彻底掀开,谁也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
“哈!这种说法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千里看着裕介明显有所隐瞒的样子,不悦地皱紧眉头。
“好了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我们还是先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吧。”奈绪见裕介陷入窘境,连忙出声打圆场。
“而且我觉得,一个需要靠偷来的钱去堕胎和治病的人,我们恐怕也很难再从对方身上要回什么了。”夕美托着腮,轻声补充道。
“你说什么?那人拿了我们的钱,只还了四分之三,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千里指着夕美,语气激动,“虽然偷的不是我钱,但我作为学生会的会计,我默认从学生手中收到的每一分钱都是要落到我口袋里的,所以偷校服钱,就等于偷我的钱!我绝不同意就此罢休。”
“其实……我觉得那个人可能并不是真正的小偷……”裕介欲言又止。
“你怎么知道?”绘里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漏洞。她这一问,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裕介身上,就连奈绪都疑惑地看着裕介。
裕介下意识看向夕美,她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之前所有的听闻都与她无关。他只好无奈地挠了挠头:“我也不清楚……暂时还没有头绪。”
“青海同学,你到底是从谁手里拿回钱的?”绘里眉头紧蹙,“你连名字都不肯说,让我们怎么相信你?而且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包庇那个人——不管她是不是小偷——难道是你家亲戚不成?”
“别胡说,那个人……”裕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坚持,他在这方面还有些私心,“总之我觉得再去找她也没用。再说我已经记不清具体细节了,你们再问也是白费力气。”
千里烦躁地揉着太阳穴:“不管她是不是小偷,既然钱是从她手里流出去的,我们就该找她负责。她用掉了这笔钱是事实吧?那让她把私吞的部分吐出来,有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钱已经用完了啊,孩子都没了,现在去逼她又能怎样?”奈绪看上去颇为头疼。
“这关我们什么事?我们是去要钱,又不是去当保姆!”千里毫不退让。
里奈懒洋洋地靠在桌子旁插话:“我倒觉得,一个要靠偷来的钱去堕胎的人,恐怕早就身无分文了。这时候去逼债,不太合适吧?”
“太好了,看来我们学生会现在还要兼营慈善事业?这么关怀底层女性,真是慈悲为怀啊!”千里语带讥讽,“要我说,就直接找上门去。好言相劝不行,就让她见识见识我们的手段和拳头。有没有钱,可不是她说了算的。”
“你这口气哪像学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放高利贷的。”拓也无奈摇头。
裕介暗自腹诽:虽然你不是女人,但直觉还挺准——千里确实在背地里做着放贷的营生。
绘里一直注视着裕介,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掩饰。裕介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她轻轻叹了口气:“算了,小偷是谁确实不重要,关键始终是钱。小佐内说得对,一个要靠偷来的钱才能解决怀孕问题的人,我不认为能从她身上追回什么。逼急了,难道要她在我们面前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吗?”
“会长,你是认真的吗?”千里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钱凑不齐,我们就只能干瞪眼?就这样傻站着看她逍遥法外?这些钱她确确实实用掉了,不是吗?”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别再为难青海同学了。”绘里说着,目光轻飘飘地从裕介脸上掠过,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埋怨。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决定放他一马——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维护那个人,但看在“未婚夫妻”这层关系的份上,她选择不再深究。
千里无奈地摊了摊手,环顾四周,脸上写满了“我已经尽力了”。
“不过青海同学还真是个奇人呢,”里奈笑嘻嘻地凑到裕介身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随便出门逛逛都能遇到个需要堕胎又染梅毒的女人,还顺藤摸瓜找回了失窃的钱。这巧合也太戏剧性了吧?我对小偷没兴趣,倒是很好奇——你和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这中间……该不会发生了什么吧?”
“我觉得没有哦!”奈绪脸上依然挂着甜甜的微笑,但周身隐约散发出的黑气却让裕介后背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