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里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实质般的怒火,她猛地站起身:“简直胆大包天!竟敢在我学生会的眼皮底下行窃,这是完全不把我这个会长放在眼里!还有那个女生——”
她凌厉的目光扫过屏幕上千鹤的身影,压抑着语气的怒火:“眼睁睁看着别人偷钱却无动于衷?这件事,他们两个一个都别想逃,都给我诛九族!”
“事情虽然水落石出,但被偷的钱恐怕难以全部追回了。那笔钱的三分之一,怕是早就如流水般散去了。”裕介轻叹一声,他想到了日美,那些钱早已被她花用殆尽。如今她是否还在这座小镇都未可知,追回款项更是难上加难。
里奈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中的深意,她饶有兴致地托着腮:“听你的意思,偷钱的人和花钱的并不是同一个人?青海同学似乎知道不少内情呢。总是这样若即若离地透露些线索,反而更让人好奇了。果然,带着秘密的男生最迷人吗?”
“怎么说呢,就我了解这个男生貌似有一个心仪的对象,他是为了那个心仪对象偷钱。一言以蔽之,他就是为爱偷钱。”裕介耸耸肩。
“为爱偷窃?说得倒挺浪漫,像电视剧里的情节似的。”夕美若有所思地抚着下巴,“不过既然找到了小偷,我们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他不就行了?让他一个人背下这口黑锅。”
“要不……我们让这小子把钱吐出来?”千里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神凌厉。
“算了吧,”里奈摇摇头,“何必费这个劲?不如直接把人交给学校处理。至于他为什么偷钱、钱为什么少了三分之一——我们一概不知,也与我们无关。学校要如何处置他,是开除还是报警,都由他们决定。我们学生会保持清白就好,这些脏活累活,就让校方去动手。”
“里奈你说的对,这事虽然我们要解决,但是又不能完全解决。”绘里已经冷静下来,指尖轻轻敲着桌面,“我们把证据整理好,连人带物一起交给学校。之后的事,就与我们无关了。这样既能解决问题,又不会惹一身腥,我们只要美美隐身就好了。”
“总之,我简单总结一下我这边的信息。这个岛部令子同学偷了钱,并且把这些钱送给一个便利店店员小姐——至于为什么送给她,我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这里面原因是很复杂的,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只能按照岸田同学的说法,这就是侦探的力量。”裕介最后像是汇报任务一样像模像样做了个总结,“如果你们想要找回剩下的钱,可以去那个便利店找人——当然我不确定她现在是不是离开这个小镇了。当然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到时候你们直接去问岛部令子同学就行了。”
“是的,这就是超级侦探的实力!”美嘉得意说道。
“这件事情背后还真是复杂。搞不懂,我们都快换届了,怎么临近结束突然出现这么多破事?”绘里叹口气道。
“那么,校服失窃案到此就算告一段落了?”裕介合上笔记本电脑,递还给夕美,“我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当然,青海同学。”绘里看向他,语气肯定,“虽然你只是编外人员,但这次功不可没。等事情彻底解决后,学生会一定会正式向你致谢。”
“哼哼,看来你们终于被本超级侦探的实力折服了!”美嘉得意地挺起不小的胸膛,“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我就原谅之前你们捣毁我事务所的事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千里无奈地扶额。
第二天清晨,裕介刚踏进教学楼,就发现走廊上挤满了学生。人群簇拥在3-B班门口,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起伏。他挤过层层叠叠的人墙,看见两名保安正押着一个男生从教室里走出来——其中一人正是之前与他们起过冲突的保志淳,看来他的伤已经痊愈了。
被押解的正是岛部令子。他的双手被紧紧扣住,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或羞耻,只有一片深潭般的漠然。周遭投来的目光——或鄙夷,或好奇,或幸灾乐祸——仿佛都与他无关。他平静得像是早就预见了这一刻的到来。
就在经过裕介身旁时,岛部令子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那短暂的一瞥中似乎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深意。他深深地看了裕介一眼,随即别过脸去,任由保安带着他继续向前。
“这样的结局吗?岛部令子,你是早就猜到这样的结局,所以这么淡定吗?”裕介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复杂,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出什么话来消解内心的感情,只是任由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传来。
“你知道吗,就是这个男生,之前3-A班校服钱被偷的事情就是他做的。”
“真的吗,我看那个男生挺老实的,没想到会做这种事情。”
“是啊,据说学校要因为这件事情开除他。”
看着少年的背影,听着周围同学的话,不禁让他裕介有些唏嘘。他知道自己为了那个便利店小姐偷钱的行为,会导致这样的结果吗,如果让他重来一次他还会这样选择吗?
果然,青春会惩罚每个离经叛道的少年。
裕介刚走到3-A班门口,就看见一个女生低头迎面走来。她在他面前停住脚步,缓缓抬起头——是燕山千鹤。她脸上泪痕未干,眼眶通红,显然刚哭过一场。
“燕山同学?”裕介皱眉看着千鹤拦着自己。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千鹤咬紧嘴唇,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
“什么?我做了什么?”裕介一时摸不着头脑。
“是你告发的吧……你把令子偷钱的事告诉了学校……”她的声音哽咽,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这件事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
“确实是我说的。但岛部同学偷钱是事实,我找到了确凿的证据。”裕介试图解释,语气有些局促。
“令子……令子被学校开除了……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千鹤很是痛苦,她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明明令子的家庭是那样的……他家里面那些情况……令子已经没有办法活下去了……好不容易他现在有一个唯一支柱……现在他被退学了……什么都不存在了……”
“这我该怎么说呢,毕竟他是小偷啊。他确实偷了新校服的钱,因为钱一直不齐,我们被要求重新收钱,你知道吧,你难道想要重新被收钱?这我也没办法,我只能把小偷找出来。”裕介有些尴尬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那个便利店女人供出来?她收到那些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现在收了好处一点事情都没有,只有令子……只有令子受到了惩罚。”千鹤歇斯底里说道。
“这种事情怎么说呢,我是来解决小偷的事情,不是来这里维持公平的。”裕介嘴角扯了扯,“但是我好像从来没有明确和你保证,我要帮你隐瞒岛部同学是小偷的事情,那可能只是你一厢情愿。你要是愿意,你也可以举报那个便利店女人。”
“举报有什么用?那种女人根本就是个烂人!她腐朽的人生怎么能和令子相提并论?令子……他还有未来啊!”千鹤说着说着,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是啊,你都知道那个女人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尸体,她早就是腐朽的尸体了,只不过是什么时候给自己盖上棺材盖的事情,那种女人哪里还有什么将来?她的人生已经腐烂成这样了,给她安上小偷的名头只不过是她一个腐烂的生活结局再快一点完结罢了。”裕介无奈道,“她时日无多了,但是岛部同学原本还有大好的未来,他本来不应该这样的,但是他在青春年华做出这样的选择。他选择了和那个女人一样腐烂而已,迎来了和那个女人一样的结局,他本来不应该这么做。”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懂令子!你不知道他原来过的是什么生活!”千鹤大喊着,双手捂住脸从裕介身边跑开。
裕介站在原地,望着千鹤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那个女孩正为青梅竹马被退学而心碎,而这一切,似乎都与他有关。
“怎么了,青海同学?”奈绪和里奈从教室出来,看着裕介看着走廊发呆,有些不明所以地问。
“没什么,”裕介轻轻摇头,“只是不确定……现在这个结果,真的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最好的办法,青海同学做的事情已经做到极限了,难道还指望做的更好吗?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按照我们如愿的方向发展,我有限的人生阅历告诉我,失败才是常有的主旋律。”奈绪似乎看出裕介的伤怀,不着痕迹开口安慰道。
裕介喃喃低语,内心充满迷茫。如果这是一场游戏,他大概走进了最糟糕的结局线——他找到了小偷,掌握了证据,追回了部分赃款,每项任务都勉强完成,却处处透着遗憾。难道他还指望能有个圆满的收场吗?
“听说那个岛部同学也是神人。老师问他为什么偷钱、钱都花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追回的钱少了一大半……所有问题他都一言不发,硬是把所有责任都扛了下来,坚持说一切都是他一个人做的。”里奈叹息道,“你是没看到他在老师面前那副倔强的样子,要不是青海同学你告诉我们简短的真相,我们可能还真认为他就是自己手痒想偷钱呢。”
“是这样吗……”裕介望着远处尚未散去的人群,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