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她没有直接质问白璐瑶，因为她知道这样的话反而会适得其反。
苏晴在文学社里拜托了陈越、张超等社员，以及其他请他们为林薇说几句话，他们其实早就发现问题的不对，一直对白璐瑶保持着戒备。只是忙于追求苏雪学姐所以无暇顾及此事，现在苏晴一提出，他们自然当仁不让，而且还表示赵志明也会为此事出力的。除此之外苏晴还拜托了其他她相熟的人。
因此，人们对林薇的直接霸凌行为变少了，林薇的桌子上不再有什么纸团垃圾之类的。林薇觉得已经够了，至少不用每天早上清理垃圾了，她很感激苏晴的帮助。但是苏晴觉得这还不够，她要让白璐瑶，这个可恶的欺凌者付出代价。
***
苏晴仔细研究了白璐瑶的交往人员名单后，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与白璐瑶一个寝室、性格较为耿直的女生李想。
午休时间，苏晴算准白璐瑶去了图书馆，特意在李想回寝室的必经之路偶遇了她。
“李想同学，等一下。”
“班长？有事吗？”李想停下脚步，面对这位平日里近乎完美的校花，她显得有些拘谨。
苏晴将她拉到走廊僻静的角落，道：“是关于林薇同学和白璐瑶同学的事。你也清楚班里最近发生了什么吧？这样真的很不利于班级和谐。尤其是你们寝室，天天住在一起，如果关系弄得太僵，以后几年相处起来会很辛苦吧？”
李想嘟囔道：“是有点别扭……白璐瑶这个人怎么说呢，看起来挺好相处，但是真的相处起来总让人感觉不对劲不舒服，主要是她总觉得林薇在针对她。”
“是啊，我也听说了些传言。但很多事情，三人成虎，传着传着就变了味。白璐瑶在寝室里……有没有具体说过什么？比如，林薇到底做了什么让她感到不舒服的事？我们了解清楚，也好想办法调解，总不能一直让这种误会影响整个班级，对吧？”
李想犹豫了一下说：“其实……璐瑶在寝室里说的，跟在外面有点不太一样。她经常晚上睡觉前，用那种担惊受怕的语气跟我们说，觉得林薇看她的眼神很可怕，冷冰冰的，好像特别讨厌她……”
苏晴惊讶道：“只是眼神吗？有没有具体的冲突？”
“那倒没有。但她总这么说，有一次还说……说林薇性格那么孤僻，是不是心理有什么问题，才总是那样看人。她还让我们平时小心点，别招惹林薇。”
说到这里，李想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补充道：“不过这些话，她在外面好像从来不说那么细，就是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其实最近的谣言我多少也听说了，传得挺离谱，怎么说的都有，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好像都信了……”
苏晴心中冷笑，“谢谢你李想，这至少证明林薇并没有实际做什么，更多是主观感觉上的东西，这就好办多了。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缓和她们的关系的，也会注意方式，不会说是你讲的。”
***
午餐时间，食堂人声鼎沸。苏晴端着餐盘，很快就在靠近窗边的一桌找到了正和几个姐妹聊天的赵小雅。
“小雅，这边没人吧？”苏晴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语气亲切，让人一看就对其充满信任感。
赵小雅连忙道：“班长？没人没人，快坐！”
苏晴落座，将餐盒放在餐桌上打开盖子，里面分三个格子，各自盛了酥脆金黄的风味茄子、嫩黄的炖白菜和油亮通红的排骨，又拧开一个米黄色的保温杯，里面盛着符合初冬时令的羊肉汤，汤汁浓白，羊肉鲜美。
看得人口水直流。
苏晴笑了笑，“随便吃，反正我吃不完，食物就是要分享才好吃，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赵小雅感慨道，“还是你好啊班长，不像某些人……”
苏晴没有说话，而是关切地看着她，表示自己正在听。
赵小雅接着道：“班长，你还记得上个月，学校举办合唱比赛，我和某个人竞争主唱的事情吗？”
苏晴道：“你是说白璐瑶同学？”
“嘘，班长，你可要小心点，我哪敢说她啊。”
苏晴不解道，“我记得她给我说你主动退出，把主唱让给了她来着。”
“什么？！”赵小雅放下了筷子，目瞪口呆。
苏晴道，“她是这么跟我说的，我本来想问问你的真实想法，不过老师之后也告诉我你主动退出了，所以我就没有问。”
“可是，她告诉我，班长你倾向于让她当主唱，当时不是搞投票吗？我想着她在班里人气更高，又有了你的支持，就没必要再争了，所以就退出了。”
苏晴峨眉微皱，就因为白璐瑶当了主唱而且大放光彩，在全校都出了名，当时她风头一日比一日盛，收到的表白信更是夸张，而林薇同学则一日比一日消沉。
赵小雅白皙的面庞现在转成红色，胸口不定着，显然是在愤怒。旁边的女生们也纷纷露出恍然和义愤的神情。
“天啊，她怎么这样……”
“这不是两头骗吗？”
赵小雅抓住了苏晴的手，央求道：“班长，你一定要为我讨回公道啊！”
苏晴安抚道，“我知道了，但是这件事要谨慎对待，需要再考虑一下，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呢。”她表面上平静，实际上心里比赵小雅还愤怒，这个不要脸的碧池，不仅欺负林薇同学，居然还敢欺骗自己！
赵小雅神色缓和了一些，点了点头，“班长，我相信你。”
***
这天苏晴并没有在放学后参加社团活动，而是回到家。
苏晴住在一家位于城市核心地段的高级公寓，还未换鞋，之前在小巷里的那个黑衣女子便打开了门，鞠了一躬道：“欢迎小姐回家。”
“嗯。”苏晴应了一声，然后弯腰将自己正在穿的白色名牌运动鞋脱下，放到鞋架上，露出着纯白棉袜的匀称脚丫，又踩了双粉色橡胶拖鞋，走入已经通了地暖的公寓里，褪去灰色的校服外套，放到了黑衣女子的手里。
黑衣女子接过外套，将其整理好放到衣架上，并拿起桌上茶壶为苏晴注了一杯红茶，边倒茶边问：“小姐，您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没有和大小姐一起参加社团活动吗？”
苏晴已经陷在沙发里，慵懒地回答：“今天有事拜托黑泽姐姐。”
黑泽侍立在一旁，安静地等待下文。
少女坐直了身，抿了一口茶后道，“帮我查一查我们班一个转学生，名字叫白璐瑶。我想知道她的家庭背景，父母是做什么的，在她以前的学校做过什么事情，她转学的真正的原因……”
黑泽道：“小姐，老爷刚刚吩咐过，希望您不要随意动用家族资源调查他人，这样对家族影响不好。您上次调查林薇小姐的背景，还私下为她安排工作，已经让老爷很不满意了。”
苏晴蛾眉微皱，“又是那个男人？他现在除了天天盯着我这些小动作，还会干什么？我母亲死的时候她可什么都没干！”
黑泽沉默。
苏晴接着道：“你只管查就是了，出什么后果我自己承担。”
黑泽低下头叹气，她知道自己家小姐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就怎么劝都劝不回来了，“我明白了，小姐。”
几个小时后，天已经一片漆黑了，黑泽捧着一堆文件放到苏晴面前的桌子上。
苏晴将文件摊开放到膝头，一个字一个字地排查，读到关键之处，嘴角微弯，眼睛眯成一条缝，“现在，我手里的底牌已经足够了。”
***
周五的班会上，班主任李老师简单地交代完日常事务后，让苏晴走上了讲台。
她步伐徐徐，走上讲台后将手里捧着的一叠资料放到了讲台上。然后手撑着讲台，目光扫视全班，而全班同学的目光亦汇聚到她身上，只见她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白色衫的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第一颗，整个人显得格外清冽。
“老师，同学们，占用大家几分钟时间。最近班级里出现了一些不太好的传闻，影响到同学间的团结。作为班长，我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
“首先，是关于林薇同学的一些不实言论。”
白璐瑶表情一愣。
“我了解到，有同学私下传播林薇‘性格孤僻’、‘有暴力倾向’的说法。”
教室里响起细微的骚动。
“为此，我特意询问了与林薇同学初中同校的同学，还特意在微信上找到了了林薇同学初中时的老师。”苏晴徐徐地从拿出几张打印件，上面是林薇初中时的成绩排名以及档案，“事实上，林薇同学在初中时期成绩优异，遵守纪律，从未与同学发生过任何冲突记录。”
白璐瑶的脸色微微发白。
“其次，”苏晴话锋一转，“关于合唱比赛主唱人选的误会。赵小雅同学，能否请你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
赵小雅早已做好准备，在苏晴还没说完话的时候就站了起来，“白璐瑶同学当时告诉我，班长和老师都倾向于让她当主唱，劝我主动退出。可后来我问过班长，根本没那么回事！”
教室里议论声更大了。
苏晴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又抽出一叠纸张缓缓走向白璐瑶的座位。
“白璐瑶同学，”她在白璐瑶桌前站定，面对面对白璐瑶，“你在晨星中学，就是因为类似的行为被处分的吧？”
白璐瑶此时已经不敢看苏晴，心虚道：“你……你怎么凭口无人清白。”
苏直将手里的证据摇了摇，“需要我把你原校处分决定上的具体内容，念给全班同学听吗？……”
“不、不是这样的！”白璐瑶慌乱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是林薇先针对我的！她看我的眼神那么冷，她肯定讨厌我！”
“眼神？”苏晴哂笑道：“就算是有人讨厌你，也没多大点事吧？毕竟人无完人，现在连孔子都天天被批判，你凭什么觉得所有人都会喜欢你？你就因为觉得人家眼神不对，便开始到处散播谣言，说她心理阴暗？你觉得这对吗？”
她转身面向全班，提高了音量：“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因为你现在慌乱的眼神，就断定你心里有鬼？”
白璐瑶心底防线彻底被击破，她指着角落里一直沉默的林薇吼道：“是她！都是因为她！你们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吗？爹娘都不要的孤儿！谁知道她身上带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妈就是跟人跑了不要她的贱货！她骨子里就——”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白璐瑶的歇斯底里。
整个教室死寂一片。
苏晴收回手，微笑道，“冷静了吗？”
白璐瑶捂着脸上的掌印，脸上只剩下了恐惧。
苏晴走回讲台，最后说道：“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在我们班听到这种不负责任的谣言。同学之间应该互相理解，互相帮助，而不是互相伤害。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散会。”
班会结束后，白璐瑶第一个冲出了教室，想狗夹尾巴般落荒而逃。同学们也三三两两地离开，不时回头偷看仍坐在原位的林薇。
林薇慢慢整理着书包，当她拉上书包拉链时，发现苏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窗外，枯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林薇背起书包走出教室，在走廊的尽头，她看见苏晴正靠在那里，手里拿着两盒草莓牛奶。
“喝吗？”苏晴递过来一盒，语气随意。
林薇接过牛奶，沉默了片刻后，轻声说：
“谢谢。”
苏晴吸了一口牛奶后道：“不客气。我只是做了班长该做的事。”
冬风穿过长廊，拂动两人的发丝。在这个普通的傍晚，某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
在一间挂着各种名贵书法作品、嵌入式书架里陈列着繁多书籍与文件的书房里，听完了黑泽关于女儿近况的报告，这个身着剪裁考究西装的中年男人将手中的雪茄在黑檀木书桌上烟灰缸边轻轻点了点，摇了摇头：
“这女儿，真是越来越让人头疼了。仗着家族有些势力，行事越来越没分寸，娇蛮跋扈，应该好好管管了。”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熙熙攘攘的城市，只见那人来人往，宛若群蚁。玻璃映出他深邃的眉眼，与苏晴和苏雪有着几分神似，只是多了几分冷冽。
“调查同学，安排工作，现在更是动用家族资源去对付区区一个转学生……她是不是觉得，苏家的名头和力量，是她可以随意挥霍，用来玩这种过家家游戏的玩具？”
“黑泽，看好她。类似调查同班同学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
“那个林薇，你盯着点她。身为苏家的女儿，却如此关注一个下等人，简直丢脸。”
“是，老爷。”黑泽躬身应道，表情恭敬。
男人最终轻轻挥了挥手：
“去吧。还有……别让她真的惹出什么收拾不了的麻烦。她母亲不是正娶，又走得早，我答应过……要看好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