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看到心动女神就变身

作者:砸瓦world 更新时间:2025/7/28 15:06:31 字数:5220

城市在脚下匍匐沉睡,像一片缀满黯淡碎钻的墨色天鹅绒。林澈倚在老旧天台生锈的铁栏杆上,夜风带着初夏微燥的气息,卷起他额前柔软的碎发。十八岁的生日,无人庆祝的寂静,只有头顶这片亘古不变的星空是永恒的礼物。他调校着那架陪伴多年的二手天文望远镜,冰凉的金属触感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

镜筒里,墨蓝的丝绒上,星河流淌无声。

倏地,视野边缘闯入一道光。并非寻常流星转瞬即逝的惨白,它更小,更近,拖着一条奇异、凝练的、仿佛熔炼了星河的淡金色尾迹,无声地撕裂夜幕,直直朝着城市的方向坠落下来。它飞得太低,太快,那光芒几乎穿透镜片,灼烧着林澈的视网膜。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猛地抬起头。

来不及了。

那点微小的、燃烧的星光碎片,宛如宇宙投来的一瞥,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宿命感,刹那间已至眼前。没有预想中的撞击声,没有爆炸的轰鸣。它只是无声无息地,像一滴滚烫的液态黄金,在他视野中轰然迸裂、弥漫、融化。

一片无法形容的、带着微弱暖意的淡金色光雾瞬间笼罩了他。没有痛感,只有一种奇异的、灵魂被投入温水的悬浮感,从头顶贯入,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血液似乎在瞬间沸腾又冷却,骨骼深处传来细碎隐秘的嗡鸣,仿佛有无形的手指在轻轻拨动他生命的琴弦。

眩晕排山倒海般袭来。林澈踉跄一步,冰凉粗糙的水泥地触感透过鞋底传来,才勉强稳住身体。那光雾来得快,散得更快,几个呼吸间便消弭在城市的灯火与夜色里,仿佛从未存在过。天台恢复了原状,只有晚风依旧。

林澈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阵强烈的晕眩和残留的、仿佛不属于自己的暖意。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擂鼓般撞击着肋骨,带着一种陌生的、令人心悸的灼热感。他抬手按住胸口,指尖下的跳动滚烫而紊乱。

“见鬼……”他低声咒骂,声音在空旷的天台显得格外清晰,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生日夜太过疲惫产生的幻觉?还是某种罕见的、未被记录的天文现象?他抬起头,夜空墨蓝依旧,星河璀璨如初,那道惊鸿一瞥的淡金光芒,已了无痕迹。

只有身体深处残留的、细微的、仿佛星屑摩擦般的嗡鸣,顽固地提醒着他——刚才那一瞬,绝非虚幻。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带着点生涩的凉意,穿过行道树新绿的枝叶,在林澈身上投下跳跃的光斑。他背着书包,混在通往校园的人流里,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校服外套拉链拉到顶,遮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昨夜天台上那场金色的“幻觉”和身体残留的奇异嗡鸣,像一层薄纱蒙在感官上,让他看什么都隔着一层。

人流在靠近校门口的红砖墙时自然地分开又聚合。林澈习惯性地微微垂着头,视线落在自己磨旧的球鞋尖上,用这种近乎本能的姿态,将自己与周遭的喧嚣隔开一层无形的膜。

就在这时,一股清冽的、带着淡淡松节油和素描纸味道的气息毫无预兆地闯入他低垂的视野边缘。

是她。

苏晚晴。

她正从侧门走出来,手里抱着几卷簇新的画纸,浅色裙裾被晨风轻轻拂动。她似乎刚刚交完什么作品,侧脸线条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惯有的、近乎透明的疏离感。她正微微偏着头,对旁边推着自行车准备离开的传达室老伯说着什么,唇角很自然地向上牵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那笑容极淡,像初春湖面掠过的一丝涟漪,转瞬即逝,也并非对着他。可就在林澈的目光捕捉到那抹笑意的瞬间——

咚!

胸腔里像被投入一块烧红的烙铁,心脏猛地向上一顶,狠狠撞在喉咙口!昨夜天台残留的那股诡异暖流,毫无征兆地轰然炸开,从心脏深处猛烈地席卷向四肢百骸!血液仿佛被点燃,奔腾着发出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咆哮。眩晕感比昨夜更甚,视野猛地摇晃、模糊,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黑暗。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被他死死咬在齿间。

身体深处,那细碎的、星屑摩擦般的嗡鸣骤然加剧,变成一种尖锐的、骨骼被无形力量强行扭转挤压的可怕声响!他清晰地感觉到某种坚固的东西在皮肤下碎裂、溶解、重塑……一种陌生的、柔软的触感正疯狂地取代着原有的轮廓。

恐慌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和咽喉。他几乎是凭着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猛地拧身,一头扎进旁边那条被高大的冬青树丛遮蔽、罕有人迹的狭窄小巷。

冰冷粗糙的墙壁触碰到手背的瞬间,支撑彻底消失。林澈重重地向前扑倒,膝盖狠狠磕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火辣辣的痛楚却远不及体内那场恐怖的“风暴”来得惊心动魄。他蜷缩在墙根,像一只被无形巨手揉捏的面团。

视野里,无数淡金色的、细碎如尘埃的光点正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逸散出来!它们在昏暗的小巷空气里漂浮、旋转,像一场微型的、无声的星尘风暴,将他笼罩其中。每一次骨骼的错位、每一寸肌肉的重新塑形,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和灼烧般的剧痛。

他死死咬着下唇,尝到浓重的铁锈味,拼命压抑着喉咙里翻滚的惨叫。汗水瞬间浸透了单薄的校服衬衫,黏腻地贴在背上。混乱中,他颤抖地抬起一只手——那手指变得纤细、白皙,指甲圆润小巧。他胡乱地摸向自己的脸,指尖触到的皮肤异常光滑细腻,下颌线条变得柔和。更可怕的是,有什么东西正瀑布般从头顶滑落,垂落在肩颈,带着陌生的重量和触感——是头发!浓密、柔顺的长发!

目光艰难下移。原本合身的校服衬衫此刻绷紧在胸前,勾勒出陌生的、柔软的弧度。裤腿空空荡荡,显得异常肥大。一种冰冷彻骨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我是谁?

这念头尖锐得像冰锥,刺穿所有混乱和痛苦。林澈——不,这具身体的主人——猛地抬起头,布满冷汗的苍白脸颊上,一双盛满了惊涛骇浪和极致恐惧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竟真的像落入了揉碎的星光。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双腿却软得像面条,陌生的重心让她再次狼狈地跌坐回去。书包带子勒在细窄的肩头,沉甸甸的,里面装着属于“林澈”的一切课本和笔记。这荒谬的对比几乎让她崩溃。

她必须找人!必须!

手指抖得不成样子,在书包侧袋里摸索,冰凉的手机外壳带来一丝虚假的镇定。屏幕解锁的光芒映亮她汗湿的、完全陌生的脸庞,那惊恐的眼神让她自己都感到心悸。通讯录被胡乱地划动,一个名字在视野里晃动、定格。

陈浩。那个嗓门大得像扩音器、脑回路经常异于常人的死党。

电话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了。

“喂?林澈?大清早干嘛?拉屎没带纸?”陈浩元气十足又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声音炸响在听筒里,背景音是哗啦啦的水声和牙刷碰撞杯壁的脆响。

“陈……浩……”她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声音清甜、微颤,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和极致的恐惧,全然不是林澈那温和清朗的少年嗓音。

电话那头的刷牙声和水声戛然而止。

“卧槽?!”陈浩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你谁啊?林澈手机怎么在你手上?他出事了?!”最后一句已经染上了真实的惊慌。

“是我……林澈……”她蜷缩在冰冷的墙角,破碎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在撕裂声带,“巷子……学校后面……冬青树……快……快……”

“哈?!”陈浩的惊叫几乎要掀翻屋顶,“林澈?澈子?!你他妈声音怎么变这样了?被门夹了还是让人灌辣椒水了?等等……学校后面巷子?冬青树?喂?喂喂?!”

电话里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和压抑的啜泣。

“操!你等着!别动!老子马上到!”陈浩的吼声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电话被粗暴地挂断,只剩下一片忙音。

死寂重新笼罩了这条狭窄、昏暗、散发着潮湿霉味的小巷。只有她——林澈,或者说,此刻占据着这具陌生女性躯壳的灵魂——剧烈起伏的胸口和无法控制的、细微的呜咽声,证明着这里正发生着一场颠覆一切的恐怖剧变。

她死死抱住膝盖,把脸埋进那陌生的、带着淡淡洗衣液香味的柔软布料里,长发滑落,遮住了她布满泪痕和星屑微光的侧脸。身体深处那场风暴似乎渐渐平息,只余下无处不在的酸痛和一种灵魂被强行塞进错误容器的、令人作呕的错位感。

时间在极度的恐惧和等待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巷口外,学生们喧闹的说笑声、自行车铃声仿佛来自另一个遥远的星球。

终于!

一阵急促沉重、毫无章法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像一头莽撞的犀牛冲破了巷口的宁静。

“澈子?!林澈?!你在哪?!还活着吗?!”陈浩标志性的大嗓门带着破音的嘶哑,穿透了遮蔽的冬青树丛,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挤了进来,带得枝叶哗啦作响。

他穿着和林澈同款的校服,拉链歪斜地敞着,露出里面的篮球背心,头发像刚被炸过一样乱糟糟地支棱着,胸口剧烈起伏,脸上混合着狂奔后的潮红和未消的惊恐。那双总是带着点玩世不恭神采的眼睛,此刻瞪得像铜铃,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昏暗的巷子里急切地扫射。

然后,光束凝固了。

定格在墙根那个蜷缩的身影上。

陈浩脸上的焦急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极致的荒谬感覆盖。他张着嘴,下巴像是脱了臼,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足足看了有十秒钟。空气仿佛冻结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惊天动地的爆笑毫无预兆地炸响,在小巷狭窄的空间里反复回荡、撞击墙壁,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陈浩笑得弯下了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墙角那个身影,眼泪都快飚出来了。

“卧槽哈哈哈哈!澈子!你他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新式行为艺术吗?!女装?!哈哈哈哈……别说……还挺……还挺他妈像那么回事……哈哈哈……”他笑得喘不上气,断断续续地说着,完全没注意到对方惨白的脸色和眼中积蓄的、濒临崩溃的绝望。

笑声如同冰冷的针,狠狠扎进林澈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盛满惊恐和泪水的眼睛直直撞上陈浩狂笑的目光。

“笑够了吗?!” 声音依旧清甜,却像绷紧到极致的琴弦,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尖锐和冰冷的怒意。

这声音,这眼神里蕴含的、属于林澈的熟悉特质——那深埋的倔强和此刻极致的无助——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陈浩夸张的笑声。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笑容僵在脸上,滑稽地凝固着。

他这才看清。

看清对方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看清那双漂亮眼眸深处翻涌的、绝非作伪的、足以吞噬一切的巨大恐惧和茫然。看清她身上那件明显属于林澈、此刻却极不合身、被汗水浸透的校服。还有那垂落的长发,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的身体……

所有荒谬的猜测瞬间被更荒谬、更惊悚的现实取代。一股寒气猛地从陈浩脚底板窜上头顶,让他头皮发麻。

“你……”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你……真是……林澈?” 最后一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连他自己都无法置信的颤抖。

蜷缩在墙角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林澈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绝望和孤注一掷的祈求。她点了点头,动作轻微,却重若千钧。

陈浩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他倒抽一口冷气,踉跄着后退了一小步,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砖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像看一个突然从异次元裂缝里爬出来的怪物,眼神里充满了混乱、震惊,还有一丝本能的退缩。

“怎……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目光死死钉在对方脸上,试图从那陌生的五官里挖掘出属于死党的蛛丝马迹,“澈子……你……你这是……被外星人抓去改造了?还是……还是昨晚……那场流星?”他语无伦次,试图抓住任何一点可能的解释。

林澈只是摇头,泪水无声地再次滑落,洇湿了膝头的校服布料。她无法解释,连她自己都身处巨大的、无法理解的恐怖漩涡中心。

沉默在狭窄的巷子里弥漫,沉重得让人窒息。只有两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交织着。

陈浩用力抹了一把脸,仿佛想抹掉眼前的幻象。他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眼神几度变幻,最初的震惊、荒谬、甚至一丝恐惧,最终被一种沉甸甸的、属于兄弟的责任感强行压下。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向前迈了一步,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与对方平齐。

“澈子……”他尝试着叫出那个熟悉的名字,声音低沉而郑重,“看着我。”

林澈抬起泪眼模糊的脸。

“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样子,”陈浩一字一顿,目光锐利地锁住他的眼睛,“你他妈就是林澈!我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懂吗?”

这句话像一块粗糙却坚实的浮木,猛地砸进了林澈即将溺毙的心湖。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更多的泪水汹涌而出,但那双盛满恐惧的眼睛里,终于裂开一丝微弱的光亮,一丝抓住救命稻草的依赖。

“现在,”陈浩语气急促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地方不能久待。听我说,你……你现在这模样,回不了家,更去不了学校。”他飞快地扫视着对方明显不合身的校服和凌乱的长发,“得有个身份……妈的,得马上编一个!”

他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亲戚……远房亲戚……对!表妹!”陈浩猛地一拍大腿,眼神亮了起来,“就说你是澈子的远房表妹!家里……呃,家里出了点急事,父母暂时顾不上,临时转学过来投奔表哥,暂时住澈子家!对,就这么说!澈子爸妈不是在外地项目上吗?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正好!”

他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思路却异常清晰:“名字……名字就叫……林晓澈!对!林晓澈!听着就亲!待会儿我就去跟老班李老师紧急汇报!就说情况突然,手续后补!先把今天对付过去!”

林澈茫然地听着,陈浩话语中那股强大的、不容置疑的行动力像一只无形的手,暂时拽住了他不断下坠的灵魂。他下意识地点点头,像个提线木偶。

“现在,听我指挥!”陈浩站起身,环顾了一下脏乱的小巷,脱下自己还算干净的校服外套,不由分说地裹在林澈身上,那宽大的外套瞬间将他显得更加娇小脆弱。“把这破校服盖住!低着头,跟着我,谁也别看!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商量下一步!”

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坚定地抓住了对方冰凉、纤细的手腕。那触感陌生得让他心头一悸,但他没有松开,反而用力握紧,传递着一种粗糙的、属于兄弟的力量。

“走!”陈浩低喝一声,拉着他,像两个见不得光的幽灵,迅速而悄无声息地闪出这条见证了剧变的小巷,重新汇入校门外喧嚣的人潮。阳光刺眼,世界仿佛没有任何改变,只有林澈知道,脚下每一步,都踏在彻底崩塌又强行重构的人生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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