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全……活尸……
当这几个字钻进耳朵,苏梧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凉了半截。
昨夜泥坑里的屈辱,和传闻中赵全那滩烂泥般的惨状,在她脑子里轰然炸开。
一个念头让她头皮发麻——如果昨晚自己头铁一点,那滩烂泥会不会就是自己?
"呼——"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前世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现。
病房里,昨天还在聊着出院计划的病友,今天就被家属哭着收拾遗物带走。
那时她就懂了一个道理:只有活着,才有资格谈其他。
这股刻入骨髓的生存渴望,瞬间压垮了心头最后一丝属于现代人的道德枷锁。
什么道德,什么底线,在死亡面前,一文不值!
自己好不容易穿越,获得了一个健康人的身体,还有那么高的修炼天赋。
可不是为了再死一次
她推开洞府的门,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胸膛剧烈起伏着。
眼中最后一丝迷茫被彻底碾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像林洛那样的冰冷疏离感。
一个炼气二层的壮汉,被一个废灵根的女童“推”了一下,就变成了活尸。
这种鬼话报上去,执法堂再蠢也知道林洛有问题。
必须给赵全的“惨状”找到一个合理的的解释。
一个她曾在无数本玄幻小说里看到过的,最解释,瞬间从脑海中蹦了出来——
修炼邪功,走火入魔!
对!就是这个!
这个念头蹦出来的瞬间,苏梧的便嘴角不受控制得微微上扬。
但光有想法还不够,这事必须……她必须立刻见到林洛!
苏梧深吸一口气,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也彻底消失。
径直朝着外门杂役房的方向走去。
……
杂役房的气氛,比冰窖还要冷。
自从昨晚赵全出事后,这里就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每个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那个缩在角落里的“灾星”。
刘管事更是坐立难安,一夜未眠。
杂役房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必须上报,可怎么报?说一个炼气二层的壮汉,被一个小丫头推了一下就废了?他自己都不信!
这话要是说出去,执法堂不把他当疯子抓起来,都算是他祖上积德了。
就在他急得满头大汗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杂役房门口。
是苏梧!
刘管事一看到她,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完了完了,正主找上门了!昨天他们才合伙欺负了人家的小丫鬟,今天就……
然而,苏梧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了林洛的床铺前。
林洛正盘膝坐着,似乎在闭目养神。她瘦小的身影在昏暗的角落里,显得那么无助和可怜。
苏梧的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加速,她得开始表演了。
“林洛。”
她一开口,声音里就带上了几分刻意拔高的激动和悲切。
林洛缓缓睁开眼,看着她的一瞬间,眼眶就突然红了。
“小姐……”
苏梧一把抓住林洛的手,那双漂亮的眼里迅速蓄满了水汽,语气是压抑不住的心疼与自责:
“你怎么这么傻!受了委屈为什么不告诉我?要不是我今天听人说起,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让我知道!”
她这番话,直接把周围偷听的杂役和刘管事给看懵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这位天才早就把自己的丫鬟忘了吗?怎么看起来感情这么好?
林洛看着苏梧,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顺从地低下了头,小声说: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我的麻烦,难道比你受人欺负还重要吗?”
苏梧打断她,随即转过头,凌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抖成筛糠的刘管事身上,指着林洛身上的鞭痕。
“刘管事,我的人在你的地盘上被人欺负成这样,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苏……苏师姐,这……这是个误会……”刘管事汗如雨下,明明眼前的人比自己还小了不少,却是不自觉地叫着她师姐。
“误会?那个赵全呢?”苏梧步步紧逼。
“在……在柴房关着呢。”
“带我过去。”
在柴房里,苏梧见到了已经不成人形的赵全。
他躺在草堆上,双目无神地望着房梁,皮肤干瘪发皱,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死气,唯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她屏退了刘管事,柴房里只剩下她和林洛两人。
气息感知四周无人偷听,苏梧和林洛脸上的悲切和激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松开林洛的手,转过身,小声地说道:
“主人,这件事如果上报执法堂,我们两个都脱不了干系。”
林洛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赵全这副样子,很像修炼了邪道功法,被功法反噬所致。”
苏梧的语速极快,但思路却异常清晰,
“我们可以对外宣称,是他自己修炼邪功走火入魔,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这样既能解释他为何会变成这样,也能把你彻底摘出去。”
林洛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苏梧手心微微出汗继续说下去j。
“但是,光有说法还不够,我们需要证据。”苏梧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计划最核心,也是最冒险的一步,
“主人,我需要您提供一份真正的邪修功法,哪怕只是残篇,只要能和他现在的情况对上就行。
我会想办法,让这份功法合理的出现在他身上。”
说完,她紧张地看着林洛。
林洛看着苏梧,沉默了片刻。
忽然,她笑了。她没有像苏梧预想的那样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反而将目光落在墙角一堆废弃的杂物上。
她信步走过去,从一堆烂木头里,随手抽出一卷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早已干硬发黄的旧兽皮。
在苏梧惊疑不定的注视下,林洛做出了一个让她毕生难忘的动作。
她抬起自己白皙纤细的左手,毫不犹豫地将食指指尖放进嘴里,轻轻一咬!
“咔哒”一声轻响。
一滴殷红的、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力量的血珠,从她的指尖渗了出来。
林洛看都没看自己的伤口,直接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那张干硬的兽皮上飞快地书写起来!
她写的字,苏梧能认出来,正是这个世界通用的文字。
那些文字单独看,苏梧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十分晦涩,到处都透着一股不对劲,确实有邪修的疯言疯语的感觉了。
短短十几个呼吸的功夫,一篇功法已然成型!
还没等苏梧从震撼中回过神,林洛又随手抓起一把地上的灰土,均匀地洒在血字上。
然后,她将兽皮卷起,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随意地蹭了几下,又用力地揉了揉。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当她再次摊开兽皮时,它已经完全变了样——字迹变得暗沉,兽皮的边缘也磨损破烂,充满了沧桑感。
若非亲眼所见,任谁也无法相信,这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邪门功法邪功,是在一分钟前,被现场“制作”出来的!
“这东西练了能速成,但一个不慎就会像他这样,变成一具活尸。”
这东西,太像真的了!
有功法名,有心法口诀,有经脉运行图!
别说是执法堂的弟子,就算是长老来了,恐怕也只会认为这是从哪个洞府里扒出来的真迹。
她强压下内心的骇然,将兽皮卷紧紧攥在手里。
成了!
她将那块兽皮卷,塞进了赵全的怀里。
“小姐!”林洛突然提高音量的这样说着。
苏梧一下就懂了,有人过来偷听了。
于是立马带着哭腔说道:
“都怪我,当初就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小姐自己过得不好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
终于还是忍不住过来躲在墙角的刘管事,将这番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
原来,这位苏梧师姐不是抛弃了丫鬟,而是一直在挂念着!
现在只是期待这个林洛不会把自己供出来,不被清算。
他再看向林洛的眼神,已经从恐惧,变成了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