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苏禾刚将粗布裙勉强套到一半,院外骤然响起撕心裂肺的哭喊!
顾不得全身伤口刺痛,她一把推开挡路的矮凳,扑到门边,猛地拉开破木门。
夕阳瞬间涌入,晃得她眼前一花。踉跄着抓住门框站稳,眼前的景象,让她本就苍白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指甲深深抠进了朽木里。
院门外,一个痴肥丑陋的男人,正像扛猎物一样,把哭得撕心裂肺的林晚扛在肩上。
林晚那两条细瘦的腿,在空中徒劳地踢蹬着,小小的身体在肥胖的对比下显得无比脆弱。
林晚抬头,望着靠在门框上的苏禾,小脸憋着通红,眼睛里满是惊恐与无助。
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林晚拼尽全力大喊,“苏,苏禾!救我!”
苏禾两个字让她停止了思考。
几乎是一瞬间,凭着本能,她的指尖对着那身影凌空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只有一道压缩到极致的罡风,如同鞭子般抽过空气!
“砰!”
刘大福庞大的身躯像被踹飞的沙袋,猛地倒飞出去,撞塌了门边的柴火垛。
枯竭的丹田骤然抽痛,苏禾却仍处懵然,连这刺痛也未察觉。
林晚结结实实摔在泥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她懵了一瞬,巨大的委屈和后怕瞬间淹没了她。
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小脸糊得像只花猫,眼泪大颗砸落,跌跌撞撞扑向苏禾。
她一头撞进苏禾怀里,小手死死攥住苏禾的衣襟,把眼泪鼻涕全蹭了上去,身体抖得不得了。
苏禾回过神来,接着收拢手臂圈住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哭包。
她低头看着林晚哭得通红的大眼睛,长长的刘海被泪水黏成一沓一沓的。
软嫩的唇瓣委屈地瘪着,一抽一抽地吸着气。
这副惨兮兮又可怜巴巴的模样,冲淡了她心头的暴戾。
“没事了。”
小哭包。
刘大福那身肥肉果然厚实,被罡风抽飞撞塌柴火垛,竟没昏死。
他先是一懵,随即杀猪般的嚎哭炸开。
“嗷!疼死俺了!爹啊!爹!”
刺耳的哭嚎中,那肥硕的身体在柴堆里蛆虫般扭动挣扎,三下巴抖个不停。
哭声爆响的刹那,树干阴影里,一个佝偻的身影猛地窜出!那速度,与他老迈的身形极不相称。
那是个驮着背的老头,此刻堆满了惊惶与心疼。
“哎哟!俺的儿!俺的心肝儿!”
老头扑到柴堆旁,手忙脚乱地去扒拉压住刘大福的枯枝,“摔着哪儿了?摔坏没有?天杀的!哪个挨千刀的敢打俺儿?!”
林晚苏禾看着这般操作一愣一愣的,谁知那老头转过头来狠狠盯着苏禾。
可能苏禾高挑的身拔看起来不太好惹吧,那目光就滑开,最终落在了苏禾怀里的林晚身上,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老头的声音拔得极高,刺得人耳膜生疼,“天天不归家,野得没边了!今天还敢打你婆家!反了天了你!”
“婆家?!”
苏禾圈着林晚的手臂一僵,本就苍白的脸上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褪去,只剩下震惊。
“林晚,他说什么?婆家?什么意思?”
这太荒谬了!林晚才多大?
瘦小的身体还没完全长开,分明还是个孩子。
林晚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
“什么意思?”老头踏前半步,咄咄逼人。
“还用问?死瘸子明天就嫁到我们刘家来!”
刘大福还在鬼哭狼嚎,老头心疼地看着他那大胖儿子。
他恨恨指向林晚,口水四溅,豁牙的嘴显得格外滑稽。
“贱货!等你给俺刘家生一屋子娃,你等着!看我们怎么使唤你!敢不听话,揍死你!!”
天杀的,说两句就喘,这老头气性真大。
话也实在不中听。
000都看不下去了,可惜什么也做不了,在林晚脑子里安慰她。
“林晚,你别听她的,咱们明天偷偷溜走,悄悄告诉你,其实信任值涨了很多呢!咱们买点道具,逃跑不是轻而易举。”
林晚倒不是很在意,但注意力都被系统那句涨了很多吸引住了。
“嗯?什么时候涨的,你怎么不告诉我...”
“哎呀,这不是看你忙前忙后吗,又与苏禾这么温馨,说出来不是坏了气氛。”
“咳咳,目前信任值足足有40点!积分有2900。”
苏禾看着怀里失神的小孩,呆呆的。
不过苏禾立马就明白了,林晚这是吓坏了。
“闭嘴!”
声音不算震耳,但那两个字灌注了苏禾从丹田榨出的最后一丝灵力,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老刘头胸口骤然一窒,仿佛被无形大手攥住了心脏!
连刘大福的哭闹也戛然而止。
他惊恐地抬头,正对上苏禾那双眼睛,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警告的凝视。
他不得不信,这修者真会杀人的。
他再不敢看苏禾一眼,低下头,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拽他那傻儿子,声音都变了调,“走…快走!俺的儿!快走!修仙的人要杀平民百姓啦,没天理啦。”
刘大福被老刘头连拖带拽,父子俩连滚带爬,头也不敢回,像两条被吓破了胆的土狗,仓皇地消失苏禾的视线。
刚才强行调动那丝灵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全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
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几乎要软倒下去。
那件刚套上一半的粗布裙歪斜地挂在身上,更添了几分狼狈。
“仙...仙女姐姐!”怀里的抽泣声停了,林晚抬起那张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脸,担忧地看向苏禾。
“我,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小手慌忙松开紧攥的衣襟,反过来紧紧抱住苏禾的腰,用她那细瘦的小身板努力地想撑住苏禾。
“我扶你进去!”
苏禾几乎将大半重量都压在了林晚那单薄的肩膀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她无力言语,只能任由这刚刚还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用尽全身力气,踉跄着将她拖离,拖回那扇破旧的木门之后。
身后,夕阳将那相互搀扶一大一小两个踉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