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影在心中转了又转,已然是占据了一席之地,是那般醒目又有存在感。
日复一日的处理公务对精神的消磨可谓是极大,这是今日所处理的第二十六份卷宗,这份卷宗大致看了一遍,算是一份不算麻烦也不简单的卷宗,若是放在以往肯定不需要一个时辰便能处理完。
只是那是以往的情况下。
手捏着笔杆,在思索如何处理之际疲惫涌上心头,思维略微迟滞间不禁想起,若是那人在定会唤自己先歇着或是陪自己聊天解闷。
待到思绪回归方才整理出的思绪已然散开,每每要到落笔之时心绪莫名纷乱。将笔放下有些疲惫的起身。
这无穷无尽的公务一眼看不到尽头。
他这些天都在做些什么?
这份疲惫顾久安甚至分不清是自己对反反复复日复一日坐在桌前的厌倦,亦或是因为那个人。
不知不觉她变得有些在意那个人平日究竟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这是一种相当奇妙的感觉,在明确认识到石羽是自己的朋友后有些东西便在悄然间发生转变。
公主虽看上去似水般柔和,但性子却是出了名的冷。小玲在一旁看着顾久安线条精致柔美的侧颜,这些日子她分明忙的脚不沾地,连吃饭的时间也是一砍再砍,却总能抽出点时间唤暗卫去为她带来那人的消息,也只有在听那人做了什么,才会从那份有些窒息的忙碌中停下来,静静的听,似是不愿漏掉任何消息。
吧嗒。
这是第五次将毛笔放下。只是声音听上去一次比一次重,此刻案边放着热气氤氲的水杯中茶水荡开圈圈涟漪。
有些烦闷的坐在床边,
“不去,有什么好看的。”
顾久安自言自语道,声音在空荡的屋子中显得有些突兀。窗外的空气似乎有些闷,有些许水汽混杂着泥土的气味涌入鼻腔,竟是要下雨了,只是这份湿意并不能压下心中因一人而起的烦躁。
他难道都忘了宫中还有我这么号公主吗?这么些日子竟是一次都没来,宁愿泡在军营受苦受累也不愿见自己哪怕一眼?
越想越气。
只是……关于柳树的判断确实是自己浅显了,这方面还是需要实地生活之人作为参考。
但他哪怕是对的,可自己作为如今天崎皇帝唯一的女儿,平日里无论什么事所有人都是顺着自己,自己哪怕是个讲道理的却拂不下这个面子在争执许久的事情面前低头。
房门忽的被敲响,小玲在轻声请安后进入屋内,看上去神色有些复杂,只是正在纠结中的顾久安并没有看见。
“殿下,石……石将军托人送给您的信。”
本还低着头的顾久安呼吸顿了一顿,语气随意的道,
“放在一旁柜子上吧。”
在小玲告退后,顾久安第一时间拆开信看了起来,内容不多只有寥寥数语。
殿下亲启:
“这些日子操练精锐们感觉成果我感觉相当不错,殿下可有兴趣来看上一看?”
竟是对于之前的事只字不提,他究竟是忘了还是故意避之不谈?理智告诉她若是这件事就这么翻篇才是最好的,可……
“不去!除非,除非他……”
认错?他好像也没错。道歉?那更是无稽之谈。她们是朋友而不是所谓的上下级关系,用身份压人绝非相处之道。
顾久安一时有些哽住,这似乎单纯是自己的问题。要不还是就去找他好了。
“殿下就这么认错了,真可爱——就是闹这么多天别扭又是何苦?”
她仿佛般看到自己低头认错后石羽那张笑嘻嘻的脸,脸颊不自觉烧了起来。
窗外树叶发出水滴溅落的吧嗒声,竟是下起了春雨,清新的味道伴随而来的是些许寒意。
“下雨了么……”
顾久安俏脸染着一丝粉意,走到窗边想用那风带走热意,只是冷风从衣领钻入让她神色一变,本还带着疲惫之意的小脸转为担忧,
“他若是在这初春之雨中被淋湿定是要染上风寒,”
回想起曾染上风寒,整日浑浑噩噩发热到头疼欲裂的情景可谓是极其不好受了。
匆匆打开衣柜取出一件毛茸茸的裘衣抱在怀中,唤侍从备马车前去校场。等等,他是男子,自己的衣服如何能给他穿?又着急忙慌的吩咐宫女拿上一件男子穿的保暖裘衣。
待到马车上路,顾久安却有些不安,若是到时候他……他……罢了,作为一国之公主格局必须开阔,她分明只是公事公办感谢带来贡献的镇边将军,而非她想去见!
若是去晚了病了什么的可是极不好的。
看着身边的殿下神色变了变又似是想到了什么,松了口气,小玲心中狐疑却又不敢问。
待到到了校场,顾久安吩咐小玲将衣服给石羽送去,
“小玲,将衣服给石将军送过去……”
一缕暖色从车窗外照入,为顾久安的小脸镀上一层金色。
……
……
?
天晴了?
顾久安有些呆滞的望向车窗外从云层中探出头的太阳,瞬间反应过来,伸手将那件男子款式的裘衣往怀里拉了拉,小玲便顺理成章的抓住了那件顾久安的裘衣出了车厢。
为什么是女装这件事,小玲表示主子的事下人少问,主子一定有她的道理。
只是顾久安可不会这么想,只见她脸色一变,
“小玲,小玲!”
只是校场操练精锐所发出的声响相当之气势磅礴,
“第三精锐何在!所有人,列阵!”
“得令!”
顾久安的声音直接被盖了过去,准备起身拉住小玲,却见小玲买着小碎步快速走远了。正准备匆忙下车寻小玲,却被车内的毛毯绊了一下,待到打开车窗望向小玲的方向已然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