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道门内,一片树林,几间木屋,五套桌椅,满是清静悠闲。
陆清羽屏住呼吸,伸手就去探师兄腰间那块温润的羊脂玉佩。指尖刚触到玉穗,手腕便如被铁钳箍住。
“哎哟呵你这猴子,”
书册下滑,露出沈寒松似笑非笑的脸,
“又皮痒了?”
“奈奈的你装睡!”
陆清羽手腕一扭便要挣脱,可那只手纹丝不动。
沈寒松挑眉,
“就你这点道行,十步外就听见了。”
他稍一用力,陆清羽便哎哟叫着转了半圈,恰好被他用肘关节轻轻制住,
“上回偷我桂花糕,上上回在我茶里撒盐,这笔账该算算了。”
“谁让你上次对练让我在小师叔面前出丑!”
陆清羽不服气地扭动,突然眼睛一亮,右脚猛地向后一撩——尘土飞扬。
沈寒松早有所料般侧身避开,顺手在把他扛起往地上一掼,
“招式老套。”
陆清羽捂着额头,忽然指向一边,
“师父!”
虽然知道自家师傅在做饭,沈寒松仍是很给面子的转身。少年泥鳅般滑脱,抓起地上的竹枝疾刺而来,带起破空锐响。沈寒松摇头轻笑,信手折下身旁竹枝,手腕微振,青影点点。
两根竹枝在空中交击,噼啪作响。陆清羽攻势如疾风骤雨,沈寒松却如闲庭信步,竹枝每每后发先至,精准点在师弟招式破绽处。
“太急。”
“下盘虚了。”
“这招‘白虹贯日’,要的是意不是力。”
檐角悬着的铜铃被晚风撞响时,蚀玉正捏着毛笔在宣纸上点点画画。墨迹在纸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云,看着白纸上丑的相当有水平的东西,她有些疑惑地蹙起眉。
为什么三师兄手只是这样一划,那样以拉,一副生动的竹林写意图就出现了?怎么自己这样一划,那样一拉,一张好端端的宣纸就毁了?
“手腕再抬高些。”
温润的嗓音自身后响起。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师兄元青锋已立在身侧,带着淡淡的书卷气和窗外那株老桂树的清香。他并未触碰她的手,只将茶盏轻轻放在案几一角,袖口掠过时带起微风。
“握笔如握雀,太紧会伤着它,太松就飞走了。”
他端起自己那盏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眉眼间的温和。
蚀玉依言调整,笔下线条果然流畅不少。她搁下笔,轻轻捧起那张画逆着光看了看,歪着头想了想道,又将其放下。
“师妹这是画的什么?”
元青锋在一旁瞧着自家师妹画的东西有些哑然失笑。
“这是寒江独钓图。”
元青锋低头细看。纸上墨团深浅不一,线条歪斜,那叶扁舟看着倒像片落叶,钓翁的斗笠……或许是斗笠,那团墨属实有些大的过分。他眼底漾开笑意,却指着一处墨点认真道,
“这里,墨色氤氲得恰到好处,倒有几分烟雨空濛的意境。”
对自己弟子严苛,常年都是处于指点和批评状态的元青锋面对师妹却是温和入水。看的一旁远远观望的两名弟子陈之逸和郑楚然脸扭曲了一瞬,师傅你这么明目张胆偏心真的好吗?
蚀玉闻言点了点头,面上没什么表情,她顺手拿起茶盏,自然地喝了一口,是温温的桂花蜜茶,甜润刚好。
“开饭了啊!”
萧天艺从厨房内探出头来喊了一声。天色渐晚,也是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今天萧天艺负责做大伙的晚饭,整整一大锅糯米排骨馋的整门弟子直流口水,萧天艺的厨艺那是出了名的好!
“走吧,”
他站在门边,回头看她,廊下的风灯在他身侧勾勒出一圈温暖的光边,
“再晚,你爱吃的糯米排骨该被抢光了。”
有道理。蚀玉点点头,身上黑焰一闪,众弟子只觉眼前一暗,小师叔人已然消失不见。
“不好,排骨,快,快啊——!”
有弟子尖叫出声,再不去就吃能吃骨头渣了,
所有人顿时反应过来,嚎着扭曲着冲向厨房,还没到门口就见蚀玉左手一碗白米饭上是堆的冒尖的排骨,作一根又一根跟搭房子似的摞了足足半米高,这一看就是萧天艺的杰作,这手法蚀玉可做不到。
“师傅你怎么这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吼吼吼吼吼吼吼排骨等等我!”
将右手那碗也盛满排骨的那份饭递给元青锋,蚀玉坐着吃了起来。不一会萧天艺也端着碗出来坐在了一旁,屁股接触到椅子发出一声享受的叹气。
师兄妹三人坐一排,其乐融融,只是少了个人。
“大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吃饭?”
萧天艺闻言托着下巴想了想,
“他去卞汉查点事,好像还有点麻烦,今天肯定是回不来了。别管他了师妹,快尝尝师兄这锅排骨烧的怎么样?”
蚀玉吃了一块点点头,
“好吃。”
敷衍极了的回答。只是萧天艺闻言相当满意。就是可惜了大师兄那家伙不在,搞得小师妹看上去都有点心情不好了,这家伙别的用处没有,但是凑个团圆还是非他不可的。
到了夜深,世界笼罩在月色之下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元青锋屋门前,屋内的人推开门看了眼面前之人神色一变,
“师兄,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