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石羽如往常一般从床上坐起，角落黑暗中有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睛眨巴眨巴地偷偷看着她，面无表情地望向它，
“小家伙你饿了吗？”
“吱吱吱!”小老鼠似是听懂了。
“去去去我这可没吃的，我就是吃不下放炉子里焚成灰都不给你吃。”
石羽露出无语的眼神。想了想连片菜叶都没有的灶台这小老鼠在自己这找存在感。
“吱!”小鼠生气了，这人真扣，抱着石羽的床脚就磨起了牙，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
床上人眉头一皱，随即又露出亲切和蔼的笑容。
“我有个法子让你不会再饿肚子了。”
“吱?”看着笑容和善的石羽，它莫名感觉背后有一丝凉意。
石羽快速探出手一把掐住小鼠，对着窗外用力一掷，
小鼠消失在了天际。
穿好衣服戴上面具走出门深吸一口混杂着鸡屎味和被马蹄扬起的冰冷空气石羽顿时感觉这辈子突然就望到头了。
唉，还有答应老张写意见信的事，转头便去去隔壁街王二麻子杂货铺把拿到的金子换成银子。
摸着这一小袋金子，望着对面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看着半死不活的石羽，王二麻子啧啧两声，“你这金子徐府来的吧。”王二麻子瞥了眼金子背面极其不起眼的几道交错痕迹。若是外行人来了定会认为是金子那里磕了碰了，毕竟金子质地软，出现痕迹很正常，但他王二麻子混迹多年心里门清。
“好眼力。”
石羽在拿到金子的那一刻留了个心眼，这种地方取出来的金子很有可能有记号，直接拿去花了哪天给人家惦记上了都不知道。作为王二麻子老客户倒是知道他有门路处理这些“赃款”。至于王二麻子处理方法，很简单，去黑市，把这卖给需要这种有特殊记号金子的人。
至于王二麻子会不会把自己信息给卖了，这倒是不担心，做这行还是很需要讲诚信的，做了那么一次卖客户的事日后想再接活可就难了。短期收益和长期细水长流想必也没有人会不明白。
再打算在店铺中购置了点笔墨纸砚。
王二麻子瞅了眼石羽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
“徽州汪家制的油烟墨，五十文能买你半宿好字。”
他用的手指敲了敲柜台，惊起浮尘里几粒，
“宣纸要生熟？泾县来的竹纸能洇出山水，若是记账...”
“写信，你看着来。”
“那看来是半生熟玉版宣。”
“不要太贵的啊！”
王二麻子用旧账簿纸裹着文房四宝，红绳缠到第三道突然停手，
“昨儿陈秀才也来买纸，说是要给刺史大人写万言书。您猜怎么着，是情书。”
檐外晨光正巧掠过他缺了口的门牙闪着八卦的光，压低的声音似是怕他人听见
石羽面色顿时有些古怪。
看了看怀中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石羽不禁叹了口气，没忍住，又买多了。看了看这老旧的铺子——那木制柱子有条裂缝，上头全是灰，感觉来一脚王二麻子就要以屋顶为被子就地开睡了。
哪怕是再不爽终究是不会来这么一脚的，毕竟王二麻子可是十里八乡综合能力相当不错的贩子，也就是店铺破了点，人丑了点，贱了点，矮了点，东西贵了点，其实还是有很多好的点的。
“你这东西品质都是不错的，为何偏偏你这铺子破成这样?”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石羽出声询问。
“您甭看这店如何，破有破的好，这风吹日晒完全不成问题也不会倒，还不引人注意，搞些灰色的也方便，但是哪天有人整破坏，这屋顶子要是塌了，嘿嘿，这一铺子东西不包了别想走。”
带着这么一堆东西左拐右拐回到家后倒是可以着手考虑这意见投递的事了。
看着自己的这个不大的旧宅子不禁想起那个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教自己道理的教书老头。若是没他教自己生活常识指不定要闹出多大乱子。只是很可惜年事已高膝下无儿女，在归于黄土后这个宅子倒是便宜了自己。
纸张在桌面铺开，研磨好墨，用笔尖蘸墨，她想起了老张膝下那个看上去傻傻的小孩，整天吧嗒吧嗒跑来跑去，曾几度试图让自己陪他玩，不过嫌烦，没答应。
石羽哼笑一声，倒是有个好爹。老张自己大字不识二个却是固执的想让自己的儿子读上书，曾经问他:你们现在父子相依为命生活贫苦，指望你这看上去傻啦吧唧的小子读上书平步青云过上好日子吗？
石羽不会忘记那会老张的笑容，黑黑的脸上被岁月打磨过，却在那会笑出了年轻小伙子一般的朝气，他道:俺不识字，但是知道识字的读书人日子过的普遍都不错，俺打铁这么多年，真热真累啊，希望俺娃莫要吃这份苦了。苹补请晕是嘛意思?俺不懂，俺只知道俺一辈子困在这个铁匠铺里天天面对那烤人的炉子，不过俺习惯了，希望娃子......
虽然处处为儿子着想，就是很可惜，
他爹可是烧的一手“好菜”，连续做出长达一周的黑锅巴，其最终成果是年仅十来岁的小张被迫学会做饭。
张燕声倒是没有继承他爹那臭手，味还意外的不错。
从过往中回过神来，一滴墨汁在不知什么时候滴在纸面上，晕开。皱着眉看了看对那团墨迹，是在不想换纸，便添了几笔，黑点变成了一只歪歪扭扭但仍能看出来物种的小老鼠。满意地点点头，便着手开始书写。
学堂的学费高是多方面的，笔墨纸砚的费用仅仅是学费中最不值一提的部分，据她的了解，天崎国的发展，开疆拓土，人口也是近年来飞涨，但是有文化的那部分人数却没什么变化，所谓僧多肉少倒是和教书先生和新生的关系贴切的紧。学堂数量也就明显跟不上需求了。
这份需求倒是促的学费水涨船高，让不少老百姓几乎是极难供孩子上学，这也就有了铁匠老张有求于自己这档子事，甚至还愿意送自己一把精铁剑。叹了口气，石羽将天崎国当下眼前最急迫的几个需求和长远角度的注意事项提了提。
看了看洋洋洒洒已是千余字，收拾好桌面封好信，起身前往意见信投递处。
这个意见投递政策说来也是妙，在每条街道的尽头于转角处设有一个木制箱，用于存放意见信。能写意见信的都是有一定文化基础的人，乱提意见的概率相对来说就会变得极小，其次禁止人长时间不送信的情况下徘徊于投递箱处，倒是一定程度上保证了递信人的人身安全，免得送个信让别有用心的人惦记上了。安排地方独立机构定时收取各地意见信。于街道转角处也方便信件运输往来。
投递箱每个设有五十小格，每格标有号码，方便对应号码的信件投递到上方集中处理后，若有回信则可再次送回原格，方便寄信者与上层进行沟通。再于街道中部设立回信数位牌，哪些信件有回信，对应格子的号码会出现在回信数位牌上。
“喂，那边那个小子，你干什么呢!”
有个衣服脏兮兮的黑瘦小子手上拿了把锈迹斑斑满是豁口的斧子对着意见投递箱一阵比划，看架势是打算趁人不注意给固定好的箱子肢解了换点钱。
黑瘦小子抬眼看了眼怒气冲冲奔来负责看管的看守啐了一口，
“去你*的，傻*，老子凭本事赚点生活费你还管上了。”
黑瘦的小子跑的飞快一下没影了，徒留没追上，原地气的吹胡子瞪眼的看守。
信还没送出去就差点不用送了，看的石羽眼角一阵抽抽。
这种需要靠素质不详的民众自觉，若有人捣乱则会极大影响实施，没有充分应对方式的政策虽仍存在缺陷，但显而易见下策人是下了不少功夫进行构思的，考虑的方面也比较周到，只是是否信件投递上去有回响就不得而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