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现在似是有意准备立她为王储,逐渐放权给她,让她放手去做……
思绪收回,看着眼前匍匐在地哭的眼泪鼻涕横流的崔家老爷,顾久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丑态百出地哭喊着,宛若蓝宝石的眸子内似有说不清的情绪流转。
“公主殿下,臣下……臣下真的冤枉啊——”
“公主殿下求求您,放过老夫,崔家不能没有老夫啊,老朽上没老但下有小,公主殿下——”崔老爷那难听的破锣嗓子此刻都有些哑了。
站在顾久安身旁的小玲望着这一幕,不自觉露出嫌恶的眼神。
忽的想到了关于这位从小足不出户的公主殿下传言——对风景类绘本格外感兴趣 。可见是十分向往外界世界但不能如愿,那只要抓住这点就有机会!
“公主殿下,臣,臣下愿意宴请殿下去老朽府上一观,亲眼确认是否有私吞官府拨款,老朽愿——”
“白银自官府下发流向,做不得假,你莫非把本宫当那三岁痴儿?
还是说,你自己以为那一招祸水东引瞒的过本宫?将脏水泼到常年受你们欺压的薛家就能万事大吉?”
崔老爷浑身血液似是瞬间冻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将薛家底细彻查,此刻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望着公主那冰冷的神色脑中一片空白。
似是失去了听下去的兴趣,顾久安转过身去抬了抬手,
“带下去吧。”
久安公主本娇柔婉转的声音却在此刻崔老爷耳中却宛如催命,娇媚的容颜带给他的只有绝望。下达命令后便头也不回离开了。侍女小玲瞪了一眼这个脏了地板的老头跟上了自家主子的步伐。
崔老爷呆呆地看着走掉的公主,嘴唇翕动脸色煞白。身后两名铁甲卫收到公主的指示,上前将烂泥般的崔老爷架住拖走了。
在回宫后静坐在书桌前,少女看着部分地方官实际开销账单,将其拿住的手微不可查的一颤。望着触目惊心的数额,公主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攥着账单用力到发白的指尖暴露了她此时心中并不平静的事实。
唤来铁甲卫统领王将军淡淡吩咐道,
“接下来是南西宁的谭家和西昌的张家。”
“是!”
王将军抬手行揖拜礼,身上铁甲随着动作发出沉闷的声响。正待领命退去时便听公主又道,
“张家府内细搜,留意账本一类物事以及地下。”
心中带着些许疑惑出了公主府。虽然并不明白公主这个命令是何用意,但不得不承认,久安公主虽然年纪不大,但本事却是极强的,公主年纪尚小就展现出的惊人天赋。
“殿下,还有一事要禀告。”
“何事,说来听听。”
“边境人口失踪曾派遣一队人马,只是自三天前起通讯就中断了,这是传回的最后一封信件。”
“人员无故失踪,部分地表植物出现增殖,呈现异常长势。空气气味异常,似乎带有一定精神扰乱效果……”
没有温度的文字触目惊心。
对此她短时间内做出判断,立马将其悉数告知于皇帝顾天隆。
宽大的手中握着的那封信似是有千斤重,作为曾经的一流高手顾天隆此刻手竟有些颤抖。
似是疲惫至极,顾天隆闭了闭眼,沉默道,
“安儿,朕知你能力出类拔萃,予你最高调查权,这枚令牌见你如见我,此去定要把这件事调查的水落石出。”
虽是很短暂的一瞬,她总觉得父皇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最终却并未说出口。只是哪怕真是如此,作为常年玩弄权术的父皇一向精明,定有自己的考量,最终她还是选择领命退下什么也没问。
这两天从搜集信息到派人处理腐败腌臜的官员可谓是目标明确,雷霆手腕之下快刀斩乱麻,甚至空缺的官位都提前安排好无缝衔接上任保证地方机关的正常运转。
曾立下贺贺战功的王将军倒是之前因为公主年纪尚小,没什么阅历小瞧了这位看似养尊处优实则不然的殿下。
如心态改变,现在他很难再把这位公主当孩子来看待了。
随着时间推移,天色渐暗。远远传来车轮与砖块相撞的声响,如期载着信件的马车停在了公主府大门口。
依旧是并不多的信件,顾久安很快又看到了眼熟的依旧是有些清秀但似剑般锐利的字迹,还有那只歪歪扭扭的小老鼠。
在一旁服侍的小玲看着自家公主本面无表情,直到看着眼前一亮再到秀眉微蹙,最后甚至看上去像是有些生气,
还没想明白就见公主殿下写起了信,那与其他时候并不相同的写字速度,倒是显得这信尤为不一般。
看着那封信件的内容,依旧是新颖的意见和方案,在上次自己的要求下,这次可谓是详细地描述了各个方案的实施方法,让顾久安不由得再次眼前一亮,就着不太理解的地方提问后接着往下看,好心情直到看到那五个字后被击碎。
碧月湖柳树……为什么对碧月湖柳树如此执着?小玲感觉好像看到万年表情不变的公主殿下似是叹了口气。顾久安扶额,闭了闭眼,默了默将毛笔蘸满墨水写了起来。
“柳树根有防水土流失之效,且能净化水质……”
天色越发昏暗,小玲点上烛火为信件提供光亮,温柔的火光衬得久安公主的小脸愈发可爱,小玲看着不由的呆了。过了会回过神自觉目光失礼,但又忍不住悄悄瞥了眼信纸,可惜自己没上过学看不懂,只觉得殿下的字可真好看。
暂时放下心中担忧看完了这封信。不得不承认,写信的这位虽然总有办法气自己,但是很多地方独到的见解和看法总能给予她启发。
她甚至还十分贴心的再次在信纸上画上“小黑”,没错,这正是天才公主大人取的幼稚的名字。
了解过对的身世才知,他的养父石奇曾经是鸿鹄书院毕业,曾为科举状元,当上了地方官,却在四年后莫名辞去官职,在皇城外偶尔教书育人过着清贫的生活。
如此看来他的这一身学识就相对好理解了。许多奇思妙想可谓是闻所未闻,哪怕是博览群书的顾久安也是连续两次感到惊讶了,对面这位不知身份的先生总能给自己带来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