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翌日早晨便打算出发了,在一众宫女的担忧下最终仍是只带上了小玲。
执意要体验一番百姓出行所乘坐的马车,只是在付钱和上车时,差点因为那蹩脚的寻路方式和小手一辉就是银元宝差点闹了笑话。如今因多方面因素也并不合适抛头露面,不得不裹得严严实实的出门,反而因此引来些古怪的目光。
“二位姑娘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瞧着二位似乎极少出门的样子。”
马车夫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座位上头戴面纱,衣着白襦裙的女子,明明看着一副端庄秀丽的样子,却在上车后好奇的四处张望,还有另一位长相清秀,衣服用料也是一眼便能看出并非寻常人家用的起的。
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受家规所束,
出门极少倒也是正常。这组合凭他多年的经验来看,定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出去游山玩水。
只是他偶尔问话却只得来那长相清秀的姑娘回话,另外一位则是看坐姿似是一直盯着窗外,对他的话全全无视掉了。这未免让他一话唠有些难受。
周围的景观倒退着,路上有三四孩童嬉闹,让着要吃糖画,被跑来的教书先生怒斥提回屋,见到糖画摊之前是甜丝丝的焦糖味先钻进来,接着是蒸饼的麦香。随着天气转暖一切似乎都好起来了。
顾久安用簪尖挑开帘隙,望见街边老妪正将琥珀色的糖浆浇在青石板上,转瞬勾勒出展翅的凤凰。
头顶屋檐被白雪所覆盖,扎红头绳的小童举着面人从车前跑过,欢声笑语簌簌落在她耳中,却见小家伙一没注意吧嗒一下撞在木柱上,震得屋檐雪扑簌簌落下些许。
顾久安想出声询问一下小家伙疼不疼,却见小家伙揉了揉微红的额头瘪着嘴跑开了。
“让让!让让!”货郎沙哑的吆喝惊得小玲要去阖窗,明昭却瞧见那人担子里摇曳的琉璃风铃。日头正照在朱雀大街上,青灰墙头斜出一枝灼灼的碧桃,几个梳双鬟的少女挎着竹篮嬉笑而过,腕间银镯撞出清越的响。
顾久安看着这一切久久怔了神,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这一切。身旁的小玲抬起的手又缓缓放了下去。
倒是因为之前的生活各类赋税过高,如今回归正常水准后曾压手没卖出的货物再度流通了起来,倒是在本应显得冷清的冬季注入一抹别样的活力。
驶至一个拐口,马蹄踩到一块冻的反光的圆滑凸起石头,马身歪了一下,但却带着后头的车厢晃了晃,小玲一声惊呼歪向窗口,本以为脑袋会与车窗来个亲密接触,却感受到一阵柔软,却见是顾久安伸出手拦住了小玲的小脑袋。
“殿……小姐……”
闻到顾久安身上好闻的香味,小玲大眼睛转起了圈圈。
“可别伤到了。”
听着温柔的声音让小玲顿时红了脸,细若蚊蝇的嗯了一声。
出了城门约莫一个辰又一刻后,周围的雪景竟不再是单一的白色,而是夹杂着一抹绿意,驶过一条长长的下坡泥路后,望着眼前的景色,顾久安的眸子忽的睁大了。
远处一抹连绵绿意映入眼帘,与之前白皑皑的景色似是两个世界。
下车后精致小巧的绣鞋踏在仍有些许露水的草地上,从未嗅到过的好闻气味萦绕鼻尖,脚底是奇特的感觉,
向来文静的久安公主此刻竟忍不住拎着裙摆迈着小碎步小跑着,路过小水坑便是轻轻一跃。
小巧的鞋子在草地上踏过留下道道浅印,手中油纸伞随意的摆动,伞面撑开,桃红花纹随着公主的动作留下道道惊艳的颜色。此处虽无桃花,但少女便似那灼灼桃花。
带着面纱的少女此刻似是卸下所有无忧无虑的蹦跳着。
瞧着远处两女一男,那男人戴着个斗笠,胡子拉碴的下巴,脸色尽显懒散,衣服也属于便于行动的,显然并不是看上去会与自己书信的人。若要是说这种人会画出那么可爱的猫写出那种字,打死她也不信。
莫非是这姑娘……?远远便望见欢脱的娇小女子。一身长裙随风摇曳似是自由的雀鸟,
虽然她身边还有另一位年纪不大的女子,但看穿着应是侍女一类的身份。
此情此景石羽倒是不急着确认了。
远远的瞧了会少女的身姿,估摸着时间应该也接近与笔友约定的时间了,但周围一片仅仅这三人,虽严重货不对版,脑中冒出一个实在是不愿意承认的可能,但略微一迟疑,石羽还是打算上前询问一番。
关注着殿下安危的小玲自然不会错过远处向着自己这边走来的一人。
“殿……小姐,小姐,那边来了个人!”低低的呼唤下,顾久安施施然回眸,便见远处一人缓步走来,随即停下动作,轻轻将纸伞递给小玲。
一束墨发被一条玄色丝带紧束在头顶,身着素色衣袍。 瞧着眼前少年身高约莫六尺有二,倒是与那位石家养子石公子的外貌描述几乎一致。
“可是公子与妾身相约于春木乡溪边木桥相见?”
听着那柔和的声音瞧了瞧身前戴着面纱看不清面容的女子,石羽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还真是女子?聊了那么久的笔友本是默认为志同道合的好哥们如今却变成了一名姑娘?这是为何?这看上去就很可疑的装扮,还有远处一名毫无存在感靠着树干没什么存在感的佩刀男子就差在脸上写“我的身份有问题”了。
只是结合自己之前的些许疑惑似乎又说的通,但奈何这变化属实来的突然,就像那北域特产粘糊糕一口糊到嗓子眼有点咽不下去,需要点时间消化一下。
沉默了半晌,那捂的有点严实的小脑袋都要忍不住再度开口了才听到面前的人回道,
“正是在下,在下姓石名羽,敢问姑娘如何称呼?”说着还掏出一把白玉扇摇了摇。
瞧了一眼那把极为漂亮的扇子,顾久安脸色顿时古怪起来了。
“妾身姓柳,名安,乃是柳尚书之女,这些日子与你书信往来的便是妾身了。阁下定有不少疑问,可在行程途中边走边聊。”
名为柳安的女子虽看不清面容,但温声细语的样子俨然一副深闺大小姐的气质,华丽的衣服不谙世事的表现与她之前于信上提的不少奇怪问题倒是让石羽肯定了这是个长期闭门不出的大小姐,完全符合对官家子弟的了解。
真若是实地做起事来定然是问题百出,或许有些聪明才智,但是不多。啧,不太行,日后还得多多指导她才是。
瞧着一旁眼神警惕似看待人牙子的小玲,石羽不禁有些好笑,这莫不是在担心自己对她家主子不利?不过抱有基本的警惕也能理解,毕竟自己这一不知底细的家伙提防也实属正常。
似是瞧见了小玲的紧张,顾久安轻拍她的肩膀柔声道,
“石公子并非什么歹人不必如此紧张。”
瞧着这一幕的石羽有些哑然,话虽是这么讲的,但总觉得眼前这位女子打量自己的目光颇有些古怪,虽然看不着双眼,但是那四分好奇三分探究两分嫌弃一分无语都要从面纱下面透出来了好不好!
石羽总觉得在这一刻被里里外外看了个遍,感觉有点被冒犯到了。
“既然在下答应姑娘充当导游一职,那可要带柳姑娘好好赏玩一番春木乡了。”
谦谦公子人设差点见面一盏茶内就崩掉,不过好在沉淀了这么久,养气功夫还是提升不少的。
瞧着面前一副年轻公子哥打扮温文尔雅的清秀少年,顾久安称好。
对方曾称自己是世间罕有美男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花见花开,
是不是世间罕有的美男子不好说,那自恋的劲头的确是他敢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如今一见除了长的白净,写信的那股狂妄之气倒是半点看不出来了。
虽是想问问写下那一句句狂言的是你不是,不过景色幽美,雀鸟鸣的正欢,若是出此言就有些不解风情了。
不得不说对方如今的形象跟自己所了解到的有些出入,这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做派倒是跟宫中烦人的大臣有的一比。
至于对方手中那把扇子,顾久安的眼神顿时有些意味深长起来。据传某家白姓公子一夜之间再度破产——连最喜欢的扇子都丢了,究竟是谁干的此刻倒是一目了然了。
混迹各种乌烟瘴气的场所,似乎还与街里一家长相不错的寡妇有点什么,妥妥一风流浪荡子。
旁边似是挂件的小玲望着二人似是没什么表情但是气氛莫名开始古怪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