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尾声的冬天是逐渐碎裂的坚冰,薄薄的冰面在小船的前行下哗啦啦碎裂。村后的西塘,此刻已看的出水的模样,整个儿被冻住后开始解封了。未破裂冰面平滑如镜,倒映着蒙蒙亮的天穹,也倒映出一个裹着臃肿旧袄的小小身影和一个稍大一些的单薄身影。
张燕声裹在破旧的棉袄里,活像一只鼓囊囊的小球。他小脸冻得通红,鼻尖尤其红得发亮,却丝毫不见畏缩,反倒兴奋得两眼放光,不停地在石羽身边四处张望,厚厚的棉鞋踢踏着,发出“噗噗”的闷响。他仰着小脸,呵出的白气一团团喷在寒风中,
“哥!哥!你看!真成了冰镜子了!鱼肯定在下面,闷得慌!咱开个口就能开整!”
石羽这才无奈地看向身边兴奋得几乎跳脚的张燕声。他眼中那簇小小的、跳跃的火焰,几乎要把这湖面的坚冰融化。
被求了这么多次实在是拗不过他,冬季的鱼为了过冬一般会把自己养的膘肥体壮的,为抗过冬天,只是如今冬季已然接近尾声,这来钓鱼怕是也难得钓到大鱼。
穿上饵抛入水中看着其沉底,消失在视野中,听到身后的张燕声小声的说话,生怕把鱼吓跑了,
“石羽哥,明天我就去学堂报道了,虽然不是很想去,但是我还是决定去好了。”
“不想去为什么还要去,可是你爹的要求?”
石羽撑着下巴手中举着鱼竿有些漫不经心的道。
“倒也不是,爹说我要是真的实在不想去就算了,可以继承他的手艺或者找个喜欢的手艺去学也能养活自己,
但是我想当官,当大官。只有当官才能让我们住的这一片都好起来。”
“你小子又受什么刺激了,竟然打起当官的主意了?”
张燕声从小活泼开朗,因为自来熟想与一群衣着华丽的小孩玩,但自从被那群身份不简单的陌生小孩痛打了一顿后便有些怕生了,于此同时也交不上同龄人的朋友。虽然石羽对那些小崽子也是进行了暗中的充分的打击报复,但张燕声对于去学堂这种全是陌生人的地方仍是打心底有些害怕。
“石羽哥,你是不知道,从小就特别喜欢我的一个爷爷他之前手上冻裂,又是走路摔伤,胳膊上好大一片的伤口看着都疼,但是他只是拿泥巴和水糊在胳膊上,我想把家里的药拿给他治伤但他也不要,说什么药太贵了,有泥巴就能止血了……”
看着脑袋耷拉下来像蔫了的白菜的张燕声,石羽摸了摸他的脑袋没说话。
“那天刚好有一个长的特别漂亮的樱发姐姐从这边路过,看到这个情况便要求随行的几个人去把药铺当月的草药全部包下来,不收费给需要的人,然后还找人又运来一车草药挨家挨户发,你当时出去打猎了不知道。”
说来确实在石羽打猎回去后在屋门有一个装着些治风寒和止血类的药草,她还以为是张燕声送的没当回事。
话说什么叫特别漂亮的樱发姐姐?
石羽敏锐的捕捉到张燕声口中的形容,与自己知道的一个人似乎有点像。
“那人多高?”
“大概这么高。”
张燕声比划着小手,石羽一看就是一愣,不会真是她吧,一国公主这么闲到处晃悠?不过或许是别人也说不定,毕竟天崎国这么多的人口基数在那。
“那个姐姐穿的衣服也特别好看,而且我问她怎么才能像她一样能造福大家,她说我可以好好读书,日后当大官,这样就能为一片土地的发展做点什么。
而且而且,还有!”
看着忽然兴奋起来的张燕声,石羽心生好奇,
“怎么个事说来听听?”
“那位姐姐说,她长期对外界一无所知,近期收到了我们这边提的请求,专门过来看看。石羽哥你说是不是之前颁布的法案那些官老爷真的在看啊!”
还真是她。听到这已经可以完全肯定了,石羽心中顿呼好家伙,心中的一点幻想破灭了。看着眼中闪着光的张燕声,还是肯定的点点头。
“那既然如此,那可就好好读书,碰到什么麻烦也别憋着记得跟你哥我讲。钱没有,但是摆平点麻烦还是轻轻松松的。”
鱼竿忽的一沉,石羽假模假样的一番搏斗后将鱼从水中拖出,竟有一尺多长,在如此时期能钓到这般大鱼运气可谓是相当不错。
在张燕声冒着小星星的眼睛注视下将鱼打晕了丢在船上,又划船到这有些过于大的池塘另一边的冬莲从中,冬天缺吃食的人大多会来摘点裹腹,一来二去,偌大的冬莲从竟是没多少冬莲了,只是喂饱人不容易,喂两个馋虫却是绰绰有余。
在一个个莲蓬中穿梭,还是找到些许,白雪在阳光下缓缓融化于莲蓬上滑落,晶莹的水珠弹跳着落下,溅起一片晶莹飞散,散发着清苦香气的莲蓬被石羽和张燕声摘下。
称得上满载而归的两人抱着一大堆莲蓬以及一条大鱼乐呵呵的往回走。
看着回来的二人铁匠铺老张乐呵呵打了声招呼,看到大鱼眼睛顿时一亮,
“燕声,这条鱼切两半一半红烧,一半炖汤怎么样?”
“好嘞爹。”
看着把鱼放在厨房熟练的去头改花刀的张燕声,石羽随便找了个地坐着静等出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