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伦理与存亡

作者:薪火焰燃 更新时间:2025/9/17 20:57:22 字数:3210

核心科研区,第7层,【深井】

这里的空气冰冷得不带一丝生命气息,只有能量管道低沉的嗡鸣和精密仪器运行时的细微蜂鸣。光线是纯粹的、毫无温度的幽蓝,从光滑如镜的合金墙壁和天花板上均匀洒下,照亮了中央那个巨大的、由透明超强化玻璃围成的圆柱形实验腔体。

腔体内,伊芙琳·夜咏悬浮在半空。

她身上那标志性的哥特长裙已被剥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紧贴皮肤的、布满无数微型接口和传感器节点的灰白色拘束服。苍白的皮肤在幽蓝光线下近乎透明,凸显出皮下纤细的蓝色血管。她低垂着头,浓密的黑色长发如同失去光泽的瀑布般散落,遮住了大部分脸庞。只有那双眼睛,在发丝的缝隙间,依旧燃烧着两簇冰冷的、深紫色的火焰,死死盯着腔体外操作平台上那个穿着纯白科研制服的身影。

黎明。

她站在主控台前,身姿挺拔如松,深灰色的舰长制服在幽蓝的冷光中显得格外肃杀。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专注地分析着面前悬浮的数十面全息光屏。光屏上瀑布般刷新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流:

`目标:伊芙琳·夜咏`

`状态:强制拘束中(精神抵抗等级:极高)`

`分析项目:特洛伊晶体能量亲和度... 魔法回路拓扑结构... 精神意志强度阈值... 潜在威胁等级...`

`实验序列:阿尔法-7(深层神经映射/痛苦耐受极限测试)`

“瑞珀,开始记录。”黎明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如同在陈述天气。

`[记录开始。]` 瑞珀冰冷的电子音在实验室中回荡。

黎明的手指在虚拟控制面板上快速滑动。没有任何警告,实验腔体内部瞬间发生了变化!

无数根比发丝还细、闪烁着幽蓝电芒的神经探针,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从拘束服预留的接口中猛地刺入伊芙琳的身体!精准地刺向脊椎、大脑皮层、以及遍布全身的魔法能量节点!

“唔——!” 伊芙琳的身体猛地绷直如一张拉满的弓!喉咙里爆发出被强行压抑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闷哼!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每一寸肌肉都在疯狂地痉挛!深紫色的眼眸瞬间被剧烈的痛苦充斥,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豆大的汗珠瞬间从她苍白的额头渗出,滑落。

全息光屏上,代表伊芙琳生理指标的数据瞬间飙红!心跳速率、血压、神经电流强度、魔法回路能量波动…所有曲线都如同失控的过山车般疯狂飙升!

`[生理指标:突破安全阈值!痛苦指数:9.7级!]`

`[警告:目标精神屏障出现裂痕!深层记忆区访问通道强制开启!]`

“加大刺激强度。目标:突破精神屏障,获取核心记忆区关于‘星光序列’原型体制造及早期晶体操控技术的原始数据。”黎明的指令冷酷得如同手术刀。

嗡——!!!

神经探针输出的能量瞬间提升了一个量级!幽蓝的电芒在伊芙琳体内疯狂流窜!她猛地仰起头,脖颈拉出绝望的弧线,黑色的长发向后甩开,露出了那张因极致痛苦而扭曲、却依旧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惨叫出声的苍白脸庞!她的身体在空中剧烈地抽搐、反弓,拘束服被绷紧到极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精神屏障:裂痕扩大!]`

`[强制访问:深层记忆区... 数据流接入!]`

黎明面前的主光屏上,混乱破碎的画面开始涌现,伴随着尖锐刺耳的噪音和断断续续的、属于幼童的哭泣与尖叫!

画面1: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设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刺鼻化学药剂的味道。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布满锈迹和意义不明的污痕。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瘦骨嶙峋的小女孩(有着依稀可辨的伊芙琳轮廓),被粗大的皮带死死捆在一张冰冷的金属实验台上。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肮脏的白色病号服,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布满了青紫色的针孔和灼烧的疤痕。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上方几个穿着厚重防护服、面目模糊的身影靠近,手中拿着闪烁着危险光芒的注射器和连接着电线的金属探针。

“不…不要…妈妈…妈妈…” 小女孩微弱而绝望的哭喊在画面中断续回响。

画面2:剧烈的电击!小女孩的身体在实验台上疯狂弹跳、抽搐!喉咙里发出不成声的嗬嗬声,眼球因剧痛而翻白。旁边冰冷的仪器记录着疯狂跳动的数据。防护服下传来冷漠的交谈声:“…晶体能量亲和度提升…但生理耐受性太低…加大剂量…必须撑过‘嫁接’阶段…”

画面3:更加恐怖的景象!小女孩的背部被切开,露出森白的脊椎骨!几根流淌着暗紫色能量的、如同活体金属触须般的奇异物质,被强行“嫁接”到她的神经束上!剧烈的排斥反应让她小小的身体如同被扔进油锅般疯狂扭动、惨叫!鲜血浸透了冰冷的金属台面!周围的“研究者”却如同观看一场无关紧要的实验,记录着数据:“…神经同步率不稳定…需要更强的意志力压制排斥…注射‘清醒药剂’…”

画面4:无数个日日夜夜,重复的折磨。电击、药物注射、神经嫁接、能量灌输…小女孩眼中的惊恐和泪水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麻木,以及…在麻木之下,如同地底岩浆般缓慢积累的、冰冷的憎恨。她看着那些防护服的身影,眼神不再是恐惧,而是刻骨的怨毒。

画面5:设施发生剧烈爆炸!火光冲天!警报声凄厉!似乎是某种能量失控?混乱中,小女孩(此时看起来已有十岁左右)挣脱了束缚!她瘦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抓起一根断裂的金属管,狠狠刺入一个仓皇逃窜的研究员的脖颈!鲜血喷溅在她麻木而冰冷的脸上!她看着那倒下的身影,眼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快意?

记忆碎片如同破碎的玻璃,带着血淋淋的棱角,狠狠刺入黎明的视野。她操作虚拟面板的手指,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她那双始终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仿佛投入了一颗石子的寒潭,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

实验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神经探针持续输出的高频嗡鸣声,以及伊芙琳那压抑到极致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沉重喘息。

`[警告:目标精神核心出现不可逆损伤迹象!记忆区数据流紊乱加剧!]`

`[建议:终止实验序列阿尔法-7,或转入低强度维持模式。]` 特拉法加的电子音依旧冰冷。

黎明沉默地看着光屏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记忆碎片,看着伊芙琳那双在剧烈痛苦中依旧死死盯着她、燃烧着冰冷憎恨与嘲弄的深紫色眼眸。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啊,这就是你们联邦的遗产!这就是你们引以为傲的“进步”!

“瑞珀,”黎明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但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滞涩?“分析结果:目标个体‘伊芙琳·夜咏’的深层记忆结构,因早期非人道实验及晶体能量深度侵蚀,已呈现高度不稳定和排他性。其关于‘星光序列’及晶体操控的核心知识,与痛苦记忆及精神防御机制深度绑定。强行提取,将导致目标精神核心彻底崩溃,数据湮灭概率:99.8%。”

`[分析确认。目标个体价值评估:其独特的高阶晶体操控能力具有高度研究价值,但获取成本过高,且存在不可控风险。]` 瑞珀回应道。

“实验终止。”黎明的声音清晰而果断。她手指在面板上划过。“解除神经探针。注入标准剂量的神经稳定剂和营养液。维持基础拘束状态。”

嗡鸣声戛然而止。刺入伊芙琳体内的神经探针如同退潮般迅速收回。她紧绷如弓的身体骤然失去支撑,如同断线的木偶般软软地垂落下来,被拘束服的力场托住,悬浮在半空。她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败的风箱声,黑色的长发被汗水浸透,黏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那双深紫色的眼眸中,极致的痛苦正在缓缓褪去,但取而代之的并非虚弱,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如同淬炼过的精钢般的恨意和嘲弄。她看着黎明,嘴角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讥笑:你们…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黎明避开了她的目光,视线落在主光屏上最后定格的画面——那是小女孩在爆炸中挣脱束缚,手握染血金属管的冰冷侧脸。那张麻木而充满恨意的脸,与眼前这个被拘束在冰冷实验腔体中的魔女,在瞬间重叠。

“记录:实验序列阿尔法-7终止。原因:目标个体精神结构特殊性导致数据获取不可行,继续实验性价比低于预期。”黎明的声音恢复了完全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丝涟漪从未存在。“目标‘伊芙琳·夜咏’转入长期观察序列,维持基础生命体征。‘星光序列’原型体数据获取优先级下调,转向其他途径。”

`[记录完成。指令执行。]`

幽蓝的冷光依旧均匀地洒在实验腔体内。伊芙琳如同一个被遗弃的、破碎的玩偶,悬浮在那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黎明转身,离开了主控台,走向实验室出口。她的背影依旧挺拔,步伐依旧稳定。

但在她身后,那巨大的实验腔体里,伊芙琳缓缓抬起低垂的头。汗水顺着她尖削的下颌滴落。她看着黎明离去的方向,那双深紫色的眼眸中,冰冷的嘲弄如同坚冰般破碎后,只有一句细微的声响在耳边回响

“疼………”

实验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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