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九月份开学至今,高一的第一学期已经过半,班上的大多数人已经混熟,结成了三三两两的小团体。女生们在下课期间时不时就会下座位找自己所谓的闺蜜聊天,或者约着一起去上厕所。男生们也和女生差不多,只是偶尔会在教室里追追打打,弄出的动静比女生大多了,而且男生一个团体的人数比女生多一点。
但班上不只有小团体,还有几个透明人。在班上没什么存在感,下了课也几乎没人搭理。林风曜就是其中一个。
林风曜除了在政治课上经常被点起来回答问题,其他课他总是表现得一副困倦的模样——虽然他一次都没有睡着,但不妨碍他一上课就犯困的习惯。任课老师对林风曜的印象就是他是个安静的男生,数学老师除外,在数学老师的眼中,林风曜还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谁让他两次月考数学都只有四十来分。
相比之下,数学老师简直不敢相信林风曜和林清暄是亲姐弟。“都是同一对父母生的,你俩差距咋就那么大呢?”这是数学老师叫林风曜到办公室分析他的成绩时常说的一句话。林风曜知道老师是想拿林清暄做个榜样让他反思自己,可每次反思的结果都不是林风曜要向姐姐学习,而是姐姐的天赋他学不来。
林清暄的学习成绩一向优异,一如她孤僻的性格,从小到大一向如此。她在班上的排名从来都是在十名以内的,年级排名也没有掉出过前一百,偶尔还能拿个年级第一。老师们拿她当宝似的护着。老师们总会让她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她也总是轻飘飘一句:“多想,想什么都行。”就总结完了自己的学习方法。只是这在大多数同学听起来只是一句废话。
天才的孤独就在于没多少人能理解自己,说白了就是三观不相符。
林清暄不喜欢社交——多余的社交。她至今都没有一个知心朋友,一是因为她不主动,二是因为她‘情商比较低’。她向来有话直说,想法比较单纯,言辞比较犀利,伤到别人的话她可能也不自知,她一直认为如果她的话伤到了别人,别人也能用语言来伤她,不管有心还是无意,这很公平。
林清暄林风曜俩姐弟都是节能主义者,除非是自己主观上喜欢做某事,否则不必要的事情尽量不做,必要的事情追求效率。高中开学半个学期,他们的校园生活是规律且单调的:来学校,上课,下课睡觉。回家。不在学校多留一秒钟,假期不会出门,在自己房间呆几乎一整天,他们的房间就像在林家这个大家庭中的各自的领地一样。
林风堇就和他们姐弟俩说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你俩就像被周天子分封出去的诸侯王似的,窝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特定的时间出来上贡我这个光有领土没有臣子的周幽王。”说完还夸张地感叹一句:“难道你们想自立为王,各自为政吗!”林风曜那时候的表演欲上来了,开口就是大奸似忠的一句:“天子此言差矣,今世人皆知天下只有一个王,那就是您,自立为王,这不合礼法,微臣也没那实力,再说,您不光有领土,还掌握着财政大权呐,我就是您最忠诚的部下!”林风曜说完还坐得离林风堇近了些,双手搭上她的肩膀给她按摩。林风曜知道姐姐想说什么,无非是他现在变得更沉默了,姐姐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聊过一次超过5分钟的闲天了,做家长自然而然会产生的对青春期孩子的担忧。林风曜刚才那种话的潜台词就是:他现在这种状态很正常,姐姐不用操心。给姐姐按摩是想装作大人一样,告诉姐姐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林清暄看着乐呵呵给姐姐按摩的弟弟,再看看享受着他的按摩服务而身心放松的姐姐。她想着:林风曜的情商真是忽高忽低的,幽默感也一样。他按得有那么舒服吗?怎么每次我按的时候姐姐都说轻点呢。
林清暄和林风堇不同,她说不出林风堇那样幽默感十足的话,大多数时间里她的话十分正经——至少她自己这么觉得。她也没有姐姐这么温柔爱笑——这点林风曜最清楚。她总是面无表情的,似乎对一切都无所谓,她清楚的知道别人的闲事不该管,她也不想管——只要不妨碍她的就好。
林清暄在学校处于半透明人的状态,除了每次月考上台领奖,还有同学们需要抄作业的时候,基本没人会注意到她。除非她和林风曜在一起。
一个透明人在班上不会掀起什么波澜,两个透明人组合在一起就有可能是“黑白双煞”或“卧龙凤雏”了,尤其是他们互为异性的时候。
学校最不缺的就是想象力丰富的同人太太,这类人有一个不明显的特点——爱磕cp,甚至会为这些cp画图或写文——那些CP有时候还是他们自己组合的—— 不管是现实里的还是虚构的。林风曜和林清暄有时候就会成为同人太太们的素材库,比如他们偶尔会喝同一瓶饮料,林清暄吃过一两口觉得不好吃的早餐会丢给林风曜,他爱吃就会吃完,他们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总是坐一起,他们上学放学的路上也总是一起走。这在不明真相的旁人看来确实和情侣没什么两样。他们姐弟俩从小到大没少被这样误会过,林风曜学生时期的每一个阶段都被别人问过差不多一样的问题:他是不是喜欢林清暄,被问久了他就习惯了,每次都跟他们解释:林清暄是他姐姐,他们的行为只是姐弟间的日常行为罢了,不要误会。林风曜以前不理解为什么那些人都只问他喜不喜欢林清暄,这些年他理解了,一个品学兼优容貌姣好的女孩一般不会喜欢一个长得不算太帅,性格沉闷,成绩还没自己好的幼稚鬼。当然,林风曜解释完他们姐弟俩的关系后,那些人会以半开玩笑的态度说:“你和你姐关系真好。”林风曜觉得这么说的大部分人都是在阴阳怪气或者看热闹不嫌事大。
林清暄对于和弟弟被认成情侣这件事不怎么关心,清者自清的嘛。弟弟已经解释过的事,她也没必要再解释一遍。姐弟间需要避嫌,但不管再怎么避,他们的交集都是在所难免的,在某些“嗑学家”眼中,“CP”之前不小心碰到一下,都可以是嗑点。所以与其刻意地保持距离,还不如指望他们一开始关系的不好,免得多出这些烦恼。
林清暄不在乎陌生人怎么看她,就像老虎不在乎小鹿怎么想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