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晚晴离开后，剑术场的空气像凝固的铅块。风絮儿瘫坐在地上，青石板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却驱不散她心头的燥热与恐慌。
风晚晴那双充满侵略性的紫瞳，伊莎贝拉意味深长的笑，奥兰多藏在镜片后的算计，莉诺尔冰冷的铠甲，还有艾拉那裹着蜜糖的尖刺……无数张脸在她脑海里盘旋，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勒得她快要窒息。
她必须逃。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般疯狂滋长。她不能留在这里，不能被这些人当成棋子和玩物，更不能落在风晚晴手里——那个女人看向她的眼神，像要把她生吞活剥。
夜色像一块巨大的墨色绸缎，缓缓覆盖住城堡的尖顶。风絮儿躺在床榻上，听着窗外巡逻卫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艾拉睡在旁边的软榻上，呼吸均匀，似乎早已沉入梦乡。
烛火被她悄悄吹灭了，房间里只剩下月光透过窗棂洒下的淡淡银辉。风絮儿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下床，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她没有穿鞋，怕发出声响。单薄的睡裙根本抵挡不住夜里的寒气，她冻得指尖发颤，却不敢停下。走到窗边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软榻上的身影，艾拉依旧一动不动，仿佛真的睡熟了。
风絮儿咬咬牙，推开窗户。晚风带着凉意灌进来，吹动了她银白色的长发。楼下是一片修剪整齐的灌木丛，再远处是城堡的外墙。她记得这个位置的外墙有一处松动的砖块，是过去的风絮儿为了偷偷溜出去喝酒发现的。
她深吸一口气，像只受惊的猫一样，灵巧地翻出窗户，顺着墙外的藤蔓往下滑。手心被粗糙的藤蔓磨得生疼，她却浑然不觉，只想着快点逃离这个牢笼。
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脚踝传来一阵刺痛，她顾不上查看，拔腿就往记忆中那处松动的墙根跑。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她像一道银色的影子，穿梭在花园的阴影里。
就在她快要跑到墙根时，一道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像淬了冰的蜜糖：
“絮儿，要去哪呀？”
风絮儿的脚步猛地顿住，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僵硬地转过身，看到艾拉站在不远处的月光下，穿着一身素白的修女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神却冷得像深冬的湖水。
“艾……艾拉？”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怎么……”
“我要是不跟出来，你是不是就真的跑了？”艾拉缓步走近，月光照在她脸上，柔和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你就这么不想待在我身边吗？”
“我不是……”风絮儿想解释，却发现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她确实想逃，想逃离所有人，包括眼前这个看似温柔的修女。
“没关系。”艾拉的笑容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平静，“跑了，抓回来就是了。”
话音未落，风絮儿就看到几个黑影从旁边的树后走出来，是城堡的暗卫。他们悄无声息地靠近，动作迅速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风絮儿挣扎着，尖叫着，银白的长发在空中凌乱地飞舞，“艾拉！你让他们放开我！我不想待在这里！我要回家！”
艾拉走到她面前，抬手轻轻抚摸着她因愤怒和恐惧而泛红的脸颊，指尖冰凉。“这里就是你的家呀，絮儿。”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至少，在我允许你离开之前，是。”
“你疯了！”风絮儿哭喊着，眼泪汹涌而出，“你和他们一样！都想囚禁我！”
“囚禁？”艾拉低笑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受伤，随即又被冰冷的决绝取代，“如果这能让你乖乖待在我身边，那就算是吧。”她对暗卫使了个眼色，“带她回去。”
风絮儿被强行拖拽着往回走，她拼命挣扎，双脚在地上乱蹬，却只是徒劳。暗卫的力气极大，她的手腕被攥得生疼，像要被捏碎一样。
回到房间，暗卫退了出去，房门被“砰”地一声关上，落了锁。
艾拉转过身，看着披头散发、满脸泪痕的风絮儿，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她走到墙边，取下挂在那里的戒尺——那是莉诺尔用来“教训”风絮儿的东西，平时都挂在墙上当摆设。
“跪下。”艾拉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
风絮儿愣住了，随即倔强地昂起头：“我不！”
“我再说一遍，跪下。”艾拉举起戒尺，戒尺在月光下闪着冷硬的光。
风絮儿看着那把戒尺，又看看艾拉冰冷的眼神，心里涌起一阵恐惧，却还是咬着牙不肯屈服：“你敢打我？！”
“你说呢？”艾拉没有废话，上前一步，猛地攥住风絮儿的手臂，将她狠狠推倒在地。膝盖撞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疼得风絮儿眼前发黑。
“你想逃，是觉得我太纵容你了，是吗？”艾拉蹲下身，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觉得莉诺尔严厉，奥兰多虚伪，伊莎贝拉危险，风晚晴可怕，只有我最好欺负，是吗？”
“不是的……”风絮儿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模糊了视线，“我只是想离开这里……”
“离开？去哪里？”艾拉冷笑一声，“回你那个岌岌可危的领地？还是落到风晚晴手里，被她当成玩物？或者被伊莎贝拉和奥兰多利用，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话像一把把尖刀，刺穿了风絮儿所有的侥幸。
“我……”风絮儿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她确实不知道该去哪里，她只是想逃，想逃离这里的窒息感。
“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明白的。”艾拉松开她的下巴，站起身，语气平静得可怕，“站起来，到墙角去，罚站。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动，不准哭，不准说话。”
风絮儿咬着唇，不肯动。
艾拉也不催促，只是拿着戒尺，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冰冷的耐心，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等着她自己认错。
时间一点点过去，房间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风絮儿的膝盖很疼，脚踝也疼，心里又怕又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最终，她还是撑不住了，拖着疼痛的膝盖，慢慢走到墙角，背对着艾拉站好。
“抬头，挺胸，收腹。”艾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站直了。”
风絮儿依言照做，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月光渐渐西斜，房间里的寒气越来越重。风絮儿的腿已经麻木了，意识也开始模糊，好几次都差点栽倒，却又强撑着站直。
她不明白，那个总是温柔对她的艾拉，怎么会变得这么可怕。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艾拉终于开口了：“知道错了吗？”
风絮儿哽咽着，点了点头。
“错在哪里了？”
“我……我不该逃跑……”她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
“还有呢？”
“我……”风絮儿想不出来。
“你错在以为可以任性妄为，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艾拉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苍白的脸和冻得发紫的嘴唇，眼神依旧冰冷，“错在以为离开了这里，你就能活下去。”
她忽然扬起戒尺，“啪”的一声，戒尺抽在了风絮儿的手臂上。
风絮儿疼得闷哼一声，眼泪掉得更凶了。
“记住这种疼。”艾拉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这是你不听话的代价。”
她又扬起戒尺，这次却没有落在手臂上，而是落在了风絮儿的臀上。睡裙很薄，戒尺落下的地方瞬间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啊！”风絮儿疼得叫出声来，身体猛地往前倾。
“站好！”艾拉厉声喝道。
风絮儿强忍着疼痛和屈辱，重新站直身体，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哪怕是变成这副模样之后，莉诺尔再严厉，也只是训练她，从未这样羞辱过她。
“啪！啪！啪！”
戒尺一下下落下，每一下都带着足够的力道，疼得风絮儿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唇，不肯再发出一点声音。屈辱、疼痛、恐惧、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不知打了多少下，艾拉终于停了手。她看着风絮儿微微颤抖的背影，臀上的布料已经被泪水浸湿，心里掠过一丝不忍，却很快被压了下去。
她必须让风絮儿记住这个教训，必须让她知道，逃跑是行不通的，必须让她乖乖待在自己身边——只有在自己身边，她才能保护她，才能不让她落入那些更可怕的人手里。
“以后还敢跑吗？”艾拉的声音有些沙哑。
风絮儿摇了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记住，絮儿。”艾拉走到她面前，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动作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仿佛刚才那个严厉的人不是她，“外面很危险，只有我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如果你再敢跑，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我会把你锁起来，让你再也看不到外面的太阳，让你只能看着我，只能依赖我。”
风絮儿浑身一颤，抬起头，红瞳里满是恐惧地看着艾拉。她毫不怀疑艾拉说的话，这个女人温柔起来能滴出水，狠起来却能让人不寒而栗。
“不……不要……”她哽咽着，像只被吓坏的兔子。
“那就乖乖听话。”艾拉笑了，笑容温柔得像春风，却让风絮儿觉得比刚才的戒尺还要可怕，“待在我身边，我会好好疼你的。”
她说着，弯腰将风絮儿打横抱起。风絮儿疼得闷哼一声，却不敢挣扎，只能任由她抱着，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无声地哭泣。
艾拉将她放在床上，轻轻为她褪去睡裙，看到她臀上那片红肿的印记时，眼神暗了暗，随即取来药膏，小心翼翼地为她涂抹。
药膏带着清凉的触感，缓解了些许疼痛，却驱不散风絮儿心头的恐惧和屈辱。
“睡吧。”艾拉为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她的银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苦了，只要你听话。”
风絮儿闭上眼睛，眼泪却依旧不停地往下掉。她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逃不掉了。艾拉用最温柔的方式，给了她最狠的教训和威胁，像给她戴上了一副看不见的枷锁，牢牢地将她困在了身边。
窗外的月光依旧清冷，房间里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安静。风絮儿蜷缩在被子里，感受着身后艾拉的呼吸，只觉得自己像一只被驯服的宠物，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她的困局，似乎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