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是在第三天傍晚找到禁闭室的。
她几乎翻遍了圣薇学院的每一个角落,从废弃的阁楼到紧锁的地窖,直到一个老园丁颤巍巍地说,曾看到公爵小姐的侍女往禁书区后的石壁送过食盒。
厚重的铁门被她用学生会的备用钥匙打开时,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合着霉味与绝望的气息。昏黄的壁灯下,风絮儿蜷缩在角落的稻草堆上,银白的长发像一蓬凌乱的蛛网,遮住了她的脸。
她没有穿衣服。
安雅的心脏骤然缩紧,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她脱下自己的外袍,快步走过去,将风絮儿裹得严严实实。
“絮儿?”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尖触到的肌肤冰凉得像块石头。
风絮儿没有反应,像个破碎的瓷娃娃,只有睫毛在微微颤动,落下细碎的阴影。
安雅将她打横抱起,入手的重量轻得吓人。她这才看清,风絮儿的臀上还残留着未消的红肿,红瞳紧闭,眼角却挂着干涸的泪痕。
“伊莎贝拉……”安雅的声音冷得像冰,琥珀色的眼眸里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怒意,“我不会放过她。”
她抱着风絮儿走出禁闭室,迎面撞上了闻讯赶来的伊莎贝拉。
“安雅会长倒是消息灵通。”伊莎贝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灰紫色的眼眸里却带着一丝挑衅,“我的‘客人’,你凭什么带走?”
“你的客人?”安雅的声音陡然拔高,抱着风絮儿的手臂绷得死紧,“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把她关在这种地方,折磨她,羞辱她?伊莎贝拉,你简直禽兽不如!”
“我教训我的人,与你何干?”伊莎贝拉上前一步,墨色长裙曳地,气势逼人,“风絮儿是我瓦莱里安家族的人,我想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
“她不是你的所有物!”安雅后退一步,将风絮儿护得更紧,“她是风絮儿,是独立的人!”
“独立?”伊莎贝拉嗤笑一声,目光落在风絮儿苍白的脸上,“你问问她,现在还敢说独立吗?”
就在这时,风絮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红瞳里一片空洞,像蒙了层灰的宝石。她看到了伊莎贝拉,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往安雅怀里缩了缩,嘴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像只受惊的幼兽。
这个动作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伊莎贝拉脸上。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灰紫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怒意与不甘。
“你看,”安雅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快意,“她怕你。”
伊莎贝拉死死盯着风絮儿,指尖攥得发白,最终却只是冷哼一声,侧身让开了路:“滚。”
安雅没有再看她,抱着风絮儿快步离开,金色的发梢在昏暗的走廊里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回到宿舍,艾拉看到风絮儿的样子,吓得脸色惨白,手忙脚乱地去准备热水和药膏。安雅亲自为风絮儿清洗身体,上药时,看到她身上那些新旧交叠的伤痕,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疼惜。
风絮儿全程没有说话,只是睁着空洞的红瞳,任由她们摆布。当安雅的指尖触到她臀上的红肿时,她才瑟缩了一下,红瞳里泛起一层水汽,却没有哭出声。
“都过去了。”安雅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以后有我在,没人再能伤害你。”
风絮儿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闭上了眼。
接下来的几天,风絮儿像变了个人。她不再说话,不再哭,甚至很少睁开眼。每天只是躺在床上,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安雅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喂她吃饭,给她读书,轻声和她说话,像在唤醒一株沉睡的植物。
艾拉也时常来,却总是被安雅不动声色地挡在门外。两个女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像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这天午后,安雅正在给风絮儿读一首关于春天的诗,风絮儿的手指忽然动了动,轻轻抓住了她的衣袖。
安雅的心脏猛地一跳,立刻停下了朗读:“絮儿?”
风絮儿缓缓睁开眼,红瞳里终于有了一丝微光。她看着安雅,嘴唇翕动了很久,才发出一声细若蚊吟的声音:“水……”
安雅的眼眶瞬间红了。她连忙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
喝了水,风絮儿的精神似乎好了些。她看着安雅,红瞳里泛起一层水汽,忽然轻声说:“……谢谢你。”
这三个字像一道暖流,瞬间冲散了安雅多日来的焦虑。她握住风絮儿的手,眼眶微红:“傻瓜,跟我说什么谢谢。”
风絮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红瞳里的光一点点亮起来,像冰雪初融的湖面。
安雅知道,风絮儿正在慢慢好起来。这场噩梦给她留下了太深的伤痕,但只要有她在,她会一点点抚平这些伤痕,让她重新绽放出光彩。
而另一边,伊莎贝拉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安雅的宿舍,灰紫色的眼眸里翻涌着阴鸷的光。她没想到风絮儿会如此“不识抬举”,更没想到安雅会如此难缠。
但她不会放弃。
风絮儿是她的,只能是她的。安雅想从她手里抢走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她拿起一支羽毛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递给身边的侍女:“把这个送到风家城堡,交给风晚晴。”
侍女接过纸条,匆匆离去。伊莎贝拉看着窗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既然安雅想护着风絮儿,那她就请一个更厉害的“客人”来。她倒要看看,当风晚晴知道风絮儿在圣薇学院的“遭遇”后,会做出什么反应。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她,有的是耐心,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