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的日子像一潭死水,缓慢而沉闷地流淌。
风絮儿渐渐学会了顺从。风晚晴让她穿那些蕾丝睡裙,她便穿;让她坐在腿上听她处理军务,她便沉默地坐着;甚至在风晚晴又一次因为她“不够乖”而惩罚她时,她也只是咬着唇,默默承受,不再哭泣,也不再挣扎。
她的顺从像一层厚厚的茧,将自己包裹起来,隔绝了外界的伤害,也隔绝了内心的感受。红瞳里的光越来越黯淡,像蒙尘的宝石,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风晚晴似乎很满意她的“转变”。她不再像最初那样时刻紧绷着神经,有时甚至会带着风絮儿去城堡的花园散步,前提是风絮儿必须穿着她指定的、缀着铃铛的软鞋——只要风絮儿稍微走远一点,铃铛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提醒风晚晴她的位置。
“你看,这里的蔷薇开得比圣薇学院的好。”风晚晴摘下一朵深红色的蔷薇,别在风絮儿的发间,动作带着一丝笨拙的温柔,“以后,我在这里为你种满蔷薇,你就再也不用想着离开了。”
风絮儿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铃铛鞋,红瞳里一片平静。种满蔷薇的花园,听起来像个美丽的承诺,可对她来说,不过是另一座更大的囚笼。
这天午后,风晚晴去处理边境事务,房间里只剩下风絮儿一个人。她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飞过的鸽子,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窗棂。
忽然,一只信鸽落在了窗台上,脚上绑着一个小小的纸卷。
风絮儿的心脏猛地一跳。她警惕地看了看门口,确认风晚晴没有回来,才小心翼翼地解下纸卷。
纸卷上的字迹娟秀而有力,是安雅的笔迹。
“絮儿,我在想办法。等我。”
只有短短七个字,却像一道惊雷,在风絮儿死水般的心里炸开了涟漪。她紧紧攥着那张纸,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红瞳里瞬间涌上一层水汽,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一种久违的、几乎被遗忘的情绪——希望。
安雅没有放弃她。
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光,照亮了她被黑暗笼罩的世界。她想起安雅温暖的笑容,想起她挡在自己身前时坚定的背影,想起她轻声说“别怕,有我在”时的温柔。
原来,她不是一无所有。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是风晚晴回来了。风絮儿慌忙将纸卷塞进嘴里,用力咽了下去。纸浆粗糙的质感划过喉咙,带着一丝刺痛,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
风晚晴推门进来,看到风絮儿坐在窗边,眼神有些恍惚,便走过去,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在想什么?”
风絮儿回过神,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一个浅浅的笑:“没什么,在看鸽子。”
风晚晴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最终却只是笑了笑:“喜欢鸽子?等过几天,我让人给你买几只回来,养在花园里。”
风絮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她怕风晚晴看出什么破绽,更怕这份刚刚燃起的希望,会像泡沫一样破灭。
风晚晴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只是拿起一件新做的束腰裙,在她身上比划着:“这件怎么样?我让裁缝特意为你做的,上面绣了风家的家徽。”
风絮儿看着那件华丽却束缚感极强的裙子,红瞳里闪过一丝抗拒,却还是轻声说:“好看。”
风晚晴满意地笑了,将裙子放在一边,拥住她的肩膀,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你乖乖的,我会对你很好的。我们永远都这样,不好吗?”
风絮儿靠在她的怀里,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雪松香,心里却异常清醒。她知道,风晚晴所谓的“好”,是建立在剥夺她自由的基础上的。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安雅在想办法,她也要努力。
从那天起,风絮儿变得不一样了。她依旧顺从,却不再麻木。她会偷偷观察城堡里的守卫换班时间,会留意风晚晴处理事务的习惯,会假装不经意地向送饭的侍女打听外面的消息。
她像一只蛰伏的小兽,在看似温顺的外表下,悄悄积蓄着力量,等待着安雅所说的“机会”。
而风晚晴,沉浸在风絮儿“回心转意”的喜悦中,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只被她牢牢掌控在掌心的小兽,心里已经燃起了反抗的火苗。
这天晚上,风晚晴像往常一样,在惩罚过风絮儿后,抱着她躺在床上。风絮儿的臀上还带着未消的红肿,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闭上眼睛,而是睁着红瞳,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怎么还不睡?”风晚晴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满足。
风絮儿没有回答,只是轻声问:“晚晴,你会一直这样对我吗?”
风晚晴愣了一下,随即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当然。我会永远这样对你,永远把你留在我身边。”
风絮儿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不易察觉的笑,红瞳里闪过一丝坚定的光。
永远?
她不会让“永远”停留在这座囚笼里的。
安雅,我等你。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平静的外表下。
夜色深沉,城堡里一片寂静。只有风絮儿心里那道名为“希望”的微光,在黑暗中,悄悄燃烧得越来越亮。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