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第二次落在窗台时,风絮儿的手在发抖。
她刚趁着风晚晴去地窖查看酒窖的空当,溜到窗边。晨露打湿了窗台的青石,凉丝丝的,像她此刻的心跳。信鸽脚上的纸卷比上次更细,展开来,只有三个字:“三日后。”
风絮儿将纸卷紧紧攥在掌心,指腹被粗糙的纸边硌得生疼。三日后……安雅要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信鸽轻轻捧起,往它脚边的小布袋里塞了半块昨晚偷偷藏起的谷物——这是她连着两天少吃早餐攒下的。信鸽蹭了蹭她的指尖,振翅飞向天际,银白的翅膀在晨光里划过一道弧线,很快消失在云层里。
“在看什么?”
风晚晴的声音陡然从身后响起,风絮儿像被烫到一样猛地转身,手里的纸卷来不及藏,就被风晚晴的目光锁定。
“没、没什么……”她慌忙将纸卷往身后藏,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红瞳里瞬间蓄满了恐惧。
风晚晴缓步走近,紫瞳里的笑意一点点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审视。“手里拿的什么?”
“是、是擦窗的布……”风絮儿的声音发飘,连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拙劣得可笑。
风晚晴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掌心向上,眼神里的威压让风絮儿几乎窒息。
僵持了片刻,风絮儿知道躲不过去。她慢慢将攥皱的纸卷递过去,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那小小的纸片。
风晚晴展开纸卷,看到那三个字时,脸色瞬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她抬头看向风絮儿,紫瞳里的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安雅?她要干什么?”
“我不知道……”风絮儿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它自己飞来的……”
“自己飞来的?”风晚晴冷笑一声,将纸卷狠狠攥在手里,指节泛白,“你以为我会信?这几天你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就在等这个?”
她上前一步,一把掐住风絮儿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疼得蹙眉:“我早就该想到,那个平民没安好心!她以为凭她就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不是的!晚晴,你听我解释……”风絮儿的身体剧烈地挣扎着,红瞳里满是绝望。她怕,怕安雅的计划被打乱,更怕自己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就此破灭。
风晚晴却根本不听她解释,她猛地将风絮儿推倒在地,转身冲向门口:“来人!把所有守卫都调过来,加强警戒!另外,去查!给我查清楚那个安雅的底细,还有她的一举一动!”
护卫们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杂乱而急促,像重锤敲在风絮儿的心上。她趴在冰冷的地板上,银白的长发散落开来,沾了不少灰尘,看起来狼狈极了。
原来……还是被发现了。
她闭上眼,眼泪混合着灰尘滚落,在脸颊上冲出两道浅浅的痕迹。安雅,对不起……是我搞砸了。
风晚晴安排好守卫,转身回到房间,看到风絮儿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紫瞳里的怒意更盛。她走过去,一把将风絮儿拽起来,将她拖到床边,用绳索牢牢捆住她的手脚。
“看来之前的教训还是不够。”风晚晴的声音冷得像冰,她从柜子里翻出一条黑色的丝带,蒙住了风絮儿的眼睛,“既然你这么喜欢看外面,喜欢等别人来救你,那我就让你什么都看不见。”
黑暗瞬间吞噬了风絮儿。她看不见风晚晴的脸,看不见房间里的摆设,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恐惧像潮水般涌来,比上次被关在禁闭室时更甚——这次,她连安雅那道微光都快要抓不住了。
“晚晴……求你……”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放开我……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风晚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等你真正记住疼了,就不敢了。”
她的指尖划过风絮儿的脊背,带来一阵战栗。风絮儿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将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严厉的惩罚。
可她没有再哭,也没有再挣扎。被蒙住的眼睛里,泪水无声地滑落,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固执地喊着:安雅,别来……别来这里……
风晚晴的惩罚持续了很久。当她终于解开绳索和丝带时,风絮儿已经浑身脱力,瘫软在床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红瞳里布满了血丝,却死死地睁着,看着天花板,像在透过那冰冷的石砖,望向远方的天空。
风晚晴坐在床边,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心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她怕,怕风絮儿会像断了线的风筝,无论她怎么抓,都抓不住。
“絮儿,别逼我。”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恳求,“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风絮儿没有回答,只是缓缓闭上了眼。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家城堡的守卫比以往多了一倍,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城墙,像一圈密不透风的光墙,将整座城堡笼罩在其中。
没有人知道,在城堡外的密林里,一道金色的身影正潜伏在暗处,透过枝叶的缝隙,望着那片灯火通明的城墙。安雅的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匕首,琥珀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坚定的光。
三日后。
她不会食言。
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要把风絮儿带出来。
夜风吹过密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在为一场即将来临的较量,奏响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