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眠林的晨光带着湿润的草木气,风絮儿蹲在溪边,指尖轻点水面,淡绿色的治愈光芒在涟漪上散开,将一条受伤的小鱼包裹其中。鱼鳍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摆着尾巴游进了深处,留下一串细碎的气泡。
“还是只会这个。”
风絮儿回头,看到安雅站在身后,手里拿着用藤蔓编的花环,金发在晨光里泛着暖光。她这几日总是这样,不远不近地跟着,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我好像……学不会别的。”风絮儿低下头,指尖在水面划出浅浅的波纹。艾维娜教了她很多基础的攻击魔法,可她的指尖无论如何都凝聚不起攻击性的光晕,只有治愈的绿光,像与生俱来的本能。
安雅将花环戴在她头上,动作轻柔得像抚摸花瓣:“这样就很好。治愈比伤害更需要勇气。”她的目光落在风絮儿的发顶,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幽暗——这样也好,永远学不会攻击,就永远需要她的保护,永远离不开她。
风絮儿刚要说话,溪边的铃兰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花瓣上的露珠噼里啪啦滚落,像在发出警报。艾维娜的声音从圣树方向传来,带着从未有过的凝重:“絮儿,回圣树!”
两人刚跑回圣树附近,就看到月眠林的结界泛起刺眼的红光,像被烙铁烫过的绸缎。风晚晴骑着黑马站在结界外,玄色披风下露出半截闪烁着寒光的破魔箭,身后跟着的护卫举着巨大的盾牌,盾牌上刻着压制魔法的符文。
“风絮儿,出来!”风晚晴的声音穿透结界,带着撕裂般的疯狂,“否则我拆了这破林子!”
艾维娜站在圣树顶端,碧绿色的长发在风中狂舞,绿宝石般的眼眸里燃烧着怒火。无数发光的藤蔓从地下钻出,像绿色的巨蟒撞向结界,却被破魔箭射出的红光灼烧得滋滋作响。
“人类,你在挑衅月眠林的底线!”
“我的底线,就是她。”风晚晴抬手指向圣树后的风絮儿,紫瞳里的偏执几乎要溢出来,“把她交出来,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就在这时,结界的另一侧忽然泛起诡异的黑雾,黑雾中传来伊莎贝拉轻笑的声音,像毒蛇吐信:“风晚晴,抢东西也要讲个先来后到。絮儿可是我先看上的。”
黑雾里伸出无数黑色的触手,缠绕上结界,与破魔箭的红光相互侵蚀,结界上的光芒忽明忽暗,眼看就要碎裂。
“是暗影诅咒!”艾维娜的脸色变了,“她联合了黑法师!”
混乱中,安雅忽然抓住风絮儿的手,琥珀色的眼眸里闪着决断的光:“絮儿,跟我走,从密道出去,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退路!”
“放开她!”艾拉不知何时出现在圣树后,手里握着一把淬了安神药剂的匕首,修女服的裙摆沾着泥土,显然是混进月眠林的,“只有我能保护她!”
风絮儿被夹在中间,看着结界外疯狂的风晚晴,黑雾里阴狠的伊莎贝拉,身边急于带她走的安雅,还有眼神狂热的艾拉,头顶上是怒火中烧的艾维娜。红瞳里瞬间蓄满了泪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窒息般的绝望。
她们都说爱她,可她们的爱,却像无数把刀,将她困在中间,快要被割碎了。
“够了!”
风絮儿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治愈魔法特有的清透,像一道清泉浇在沸腾的油锅里。所有人都愣住了,看向那个银发红瞳的少女。
她的指尖泛起强烈的绿光,不是温和的治愈,而是带着爆发性的能量,绿光顺着她的脚步蔓延,所过之处,被破魔箭灼烧的藤蔓重新抽出新芽,被暗影诅咒污染的土地渗出清澈的泉水。
“你们不要再打了……”她的眼泪滚落,滴在地上,激起一圈圈绿色的涟漪,“我不想谁受伤……”
绿光忽然冲天而起,在结界上方炸开,形成巨大的绿色穹顶,将破魔箭的红光和暗影诅咒的黑雾同时弹开。风晚晴被震得从马背上摔下来,伊莎贝拉的黑雾瞬间消散,露出她苍白惊怒的脸。
艾维娜看着那道绿色穹顶,绿宝石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震惊,随即被更深的占有欲取代——她的孩子,果然是独一无二的,这样强大的治愈之力,只能属于月眠林,只能属于她!
安雅的心脏狂跳,她看着风絮儿周身散发的绿光,眼底闪过势在必得的光芒——这样纯粹的力量,只有在她身边才能绽放,她必须带她走,立刻!
风晚晴从地上爬起来,擦去嘴角的血,紫瞳里的疯狂更甚:“果然是我的好姐姐……这样才配留在我身边!”
伊莎贝拉咬着唇,灰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阴狠——必须尽快拿到缚灵咒,绝不能让别人抢走她的宝贝!
艾拉握紧了匕首,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该给絮儿用安神药剂了,等她睡过去,就能带她回那个只有她们两人的房间了。
风絮儿站在绿光中央,看着周围那些或贪婪、或狂热、或偏执的眼神,忽然觉得很累。她的治愈魔法能治好伤痛,却治不好这些扭曲的爱。
绿光渐渐散去,她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艾维娜瞬间将她护在怀里,绿宝石般的眼眸里满是后怕和坚决:“从今天起,月眠林进入最高警戒,任何人不得靠近圣树百步之内!”
这是要把她彻底锁起来了。
风絮儿闭上眼,任由艾维娜将她带回圣树深处的花苞密室。密室的墙壁是透明的水晶,能看到外面的月光,却打不开任何出口。
她知道,这场以爱为名的囚禁,才刚刚进入最窒息的阶段。而她的治愈魔法,终究治愈不了自己的困局。
窗外,风晚晴的破魔箭再次射出红光,伊莎贝拉的黑雾重新凝聚,安雅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艾拉的目光透过水晶壁,温柔而执拗地落在她身上。
月眠林的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