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眠林的结界外,风晚晴的巨斧刚劈开第三道藤蔓,就被一支疾驰而来的黑鹰信使打断。那只通身墨黑的猛禽掠过混战的人群,无视破魔箭的红光与暗影黑雾,径直冲向圣树顶端,最终停在艾维娜摊开的掌心。
信筒是用王室特有的鎏金封蜡密封的,蜡印上刻着象征王权的狮鹫纹章。艾维娜指尖泛起淡绿色光晕,轻轻化开蜡封,展开信纸的瞬间,绿宝石般的眼眸骤然紧缩——信上的字迹潦草而急促,是王室秘法师的亲笔,内容却让她浑身发冷:“黑魔法源头已查,伊莎贝拉以风家领地平民为祭,炼制‘噬魂咒’,三日後将冲破月眠林结界,速护守林人后裔撤离!”
“噬魂咒……”艾维娜低声念出这三个字,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颤抖。她活了近千年,自然知道这种禁忌黑魔法的恐怖——需以百人性命为引,能吞噬一切魔法屏障,甚至将被施咒者的灵魂与施咒者绑定,从此沦为没有自我的傀儡。
伊莎贝拉竟然为了得到絮儿,不惜犯下如此滔天罪行!
艾维娜猛地转身,快步走向水晶密室。风絮儿正蜷缩在软垫上,指尖捻着一片枯叶,淡绿色的光晕在叶片边缘流转,试图让它重新焕发生机。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红瞳里带着一丝茫然:“艾维娜姨母,外面……不吵了?”
“絮儿,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艾维娜蹲下身,握住她的手,绿宝石般的眼眸里满是急切,“伊莎贝拉用平民做祭品,炼制了噬魂咒,三日後就会攻进来。月眠林的结界挡不住这种黑魔法。”
风絮儿的身体瞬间僵住,指尖的绿光骤然消散,枯叶重新变得干枯易碎。“平民……祭品?”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做?”
那些被当作祭品的平民,或许是风家领地的佃农,或许是和她一样,只是想安稳活下去的普通人。而伊莎贝拉,为了得到她,竟然能毫不犹豫地夺走他们的性命。这种扭曲到极致的“爱”,让她从心底感到寒意。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艾维娜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治愈果实和几件轻便的魔法织物,“我已经让精灵卫队准备了密道,能直接通往东方的迷雾沼泽,那里有上古魔法阵,能暂时屏蔽黑魔法的追踪。”
风絮儿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离开月眠林,意味着要再次面对外面的混乱;可留在这里,不仅会拖累月眠林的精灵,还会让更多无辜的人因她而死。她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掌心的枯叶:“安雅和艾拉……她们怎么办?”
艾维娜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绿宝石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冽:“安雅已经带着她的人往迷雾沼泽方向走了,她比我们更早收到消息。至于艾拉……”她的语气沉了下来,“她刚才试图闯进水晶密室,被精灵卫队扣在结界边缘,要不要带她走,取决于你。”
风絮儿的心脏猛地一跳。艾拉……那个总是温柔地为她梳头、喂她喝牛奶的修女,竟然也在趁乱算计她。她想起艾拉曾用戒尺惩罚她的场景,想起她那句“只有我这里最安全”,忽然觉得那些温柔的表象下,藏着和伊莎贝拉一样冰冷的算计。
“不带她。”风絮儿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她和伊莎贝拉一样,只是想把我当成宠物。”
艾维娜赞许地点了点头,拉起她的手:“我们走,时间不多了。”
两人刚走出水晶密室,就看到精灵卫队队长匆匆跑来,脸色凝重:“女王陛下,风晚晴的人冲破了外层结界,正往圣树方向来!还有……安雅小姐留下话,说她在密道口等您,还说……必须带上风絮儿小姐,否则她就引爆密道里的魔法炸药。”
“她敢!”艾维娜的怒火瞬间爆发,周身的藤蔓剧烈晃动,“真以为我不敢对她动手?”
“艾维娜姨母,别冲动。”风絮儿拉住她,红瞳里带着一丝冷静,“我们需要安雅的指引,迷雾沼泽的魔法阵我和您都不熟悉。而且……她不会真的伤害我。”
安雅的偏执和风晚晴不同,她总是用“保护”和“温柔”做伪装,绝不会用同归于尽的方式毁掉她。风絮儿赌的,就是这份“舍不得”。
艾维娜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压下了怒火:“好,听你的。但你要记住,一旦她有任何异动,我会立刻动手。”
两人跟着精灵卫队往密道走,沿途的精灵们都在紧张地加固防御,发光的藤蔓在空气中交织成网,却依旧挡不住结界外传来的、越来越近的厮杀声。风絮儿能听到风晚晴的怒吼,能感受到暗影黑雾带来的压抑,每走一步,心里的沉重就多一分。
密道口隐藏在圣树的根部,是一个仅容两人侧身通过的狭小洞口,周围缠绕着能隐匿气息的魔法苔藓。安雅果然等在那里,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金色的长发用黑布束起,脸上沾了些泥土,看起来有些狼狈,手里却还拿着一个用藤蔓编的小篮子,里面装着风絮儿喜欢的浆果和几块压缩干粮。
“你们来了。”安雅看到风絮儿,琥珀色的眼眸里瞬间闪过一丝欣喜,随即又被警惕取代,目光紧紧盯着艾维娜,“女王陛下,密道只能容两人通过,精灵卫队需要留下断后。”
“这不用你教。”艾维娜冷声道,将风絮儿往身后护了护,“你最好保证密道的安全,否则……”
“我保证。”安雅打断她,目光转向风絮儿,语气软了下来,“絮儿,里面很黑,你跟着我,抓好我的手。”
风絮儿点了点头,刚要上前,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艾拉被两个精灵卫兵押着走了过来,修女服的裙摆被撕裂了一道口子,脸上满是不甘和急切:“絮儿!带我走!我知道风家的秘密通道,比迷雾沼泽更安全!我能保护你!”
风絮儿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艾拉的眼神里满是恳求,甚至带着一丝疯狂,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可风絮儿知道,她所谓的“秘密通道”,不过是另一个囚禁她的牢笼。
“艾拉修女,”风絮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也不想再被任何人囚禁。”
艾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挣扎着想要挣脱卫兵的束缚:“不!絮儿,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我给你梳头,喂你吃饭,我甚至为了你和伊莎贝拉作对!你怎么能丢下我?!”
“你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把我留在你身边。”风絮儿摇了摇头,红瞳里满是失望,“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就像风晚晴和伊莎贝拉一样。”
说完,她不再看艾拉绝望的眼神,转身跟着安雅走进了密道。艾维娜紧随其后,在进入密道的瞬间,抬手对着洞口施了一道封印魔法——既能阻止艾拉追来,也能暂时挡住外面的追兵。
密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安雅手里拿着的、用魔法苔藓制成的火把,散发着微弱的绿光。风絮儿紧紧跟在她身后,能感受到安雅掌心的温度,和她刻意放缓的脚步。
“絮儿,”安雅忽然开口,声音在狭窄的密道里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等我们到了迷雾沼泽,我会教你激活魔法阵。到时候,我们就能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建一座小木屋,种满你喜欢的蔷薇。”
风絮儿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前方摇曳的绿光,心里一片平静。她知道,安雅的“梦想”里,从来没有她的自由。但现在,她需要安雅的帮助,需要先躲过伊莎贝拉的噬魂咒,才能谈未来。
密道的尽头传来隐约的水流声,安雅的眼睛亮了起来:“快到了,前面就是迷雾沼泽的入口。”
风絮儿加快脚步,刚走出密道,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沼泽上空弥漫着厚厚的白雾,雾气中漂浮着发光的沼泽灯,像无数只鬼火在游荡。地面上布满了深绿色的泥潭,偶尔有不知名的水生植物从泥潭里探出头,开出诡异的紫色花朵。
“小心脚下,跟着我的脚印走。”安雅拉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踏上一块相对坚硬的地面,“魔法阵在沼泽中央的小岛上,只有在月圆之夜才能激活。今天刚好是月圆,我们还有时间。”
艾维娜警惕地跟在她们身后,绿宝石般的眼眸扫视着周围的环境,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三人刚走了没几步,沼泽深处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声响,像是无数只虫子在爬行。安雅的脸色瞬间变了:“不好,是噬魂咒的追踪者!伊莎贝拉已经开始用黑魔法定位了!”
风絮儿的心脏猛地一沉,指尖下意识地泛起淡绿色的光晕。她能感受到,周围的雾气中,正弥漫着一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气息——和伊莎贝拉的暗影诅咒一模一样,却更加邪恶,更加贪婪。
“快走!”安雅拉起风絮儿,加快了脚步,“只要到了魔法阵,就能屏蔽追踪!”
艾维娜周身的藤蔓瞬间暴涨,像绿色的盾牌挡在她们身后,却依旧能听到追踪者越来越近的声响。风絮儿看着安雅焦急的背影,看着艾维娜紧绷的侧脸,忽然握紧了拳头。
她不能再一直被保护,一直被人当作需要呵护的珍宝。她的治愈魔法或许不能攻击,但或许……能用来做更重要的事。
风絮儿停下脚步,挣脱安雅的手,转身面对追来的黑暗气息。她深吸一口气,指尖的淡绿色光晕瞬间暴涨,不再是温和的治愈光芒,而是带着一股净化的力量,像一道绿色的屏障,挡在三人面前。
“絮儿,你干什么?!”安雅惊呼,想要拉她回来。
“我的魔法,不止能治愈。”风絮儿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红瞳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它还能净化黑暗。”
淡绿色的光晕撞上黑暗气息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像开水浇在冰雪上。那些邪恶的气息在光芒中渐渐消散,露出隐藏在雾气中的、无数只黑色的小虫子——那是噬魂咒的载体,一旦接触到活人的皮肤,就会钻进体内,吞噬灵魂。
艾维娜和安雅都惊呆了,她们从未见过,治愈魔法竟然能有如此强大的净化力量。
风絮儿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维持这样的净化魔法需要消耗大量的魔力,她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正在快速流失。但她不能停下,一旦她放手,那些黑色的虫子就会立刻扑上来,伤害安雅和艾维娜。
“絮儿,别硬撑!”艾维娜反应过来,周身的藤蔓瞬间缠绕上那些黑色的虫子,将它们死死困住,“我们先去魔法阵,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风絮儿点了点头,收回指尖的光晕,跟着安雅和艾维娜,继续往沼泽中央的小岛走去。她能感觉到,体内的魔力已经所剩无几,脚步也开始变得虚浮。但她的心里,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或许还不能完全摆脱那些缠绕在她身上的枷锁,但她已经开始学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想保护的人。
沼泽中央的小岛渐渐出现在视线里,岛上矗立着一座古老的石制魔法阵,阵眼处镶嵌着一块半透明的水晶,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到了!”安雅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拉起风絮儿快步走上小岛,“快,站到魔法阵中央,我教你激活它!”
风絮儿刚站到魔法阵中央,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她回头一看,只见沼泽入口处,一道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邪恶气息——是伊莎贝拉的噬魂咒,终于冲破了月眠林的结界!
“没时间了!”安雅抓住风絮儿的手,将她的掌心按在阵眼的水晶上,“集中精神,用你的治愈魔法注入水晶,记住,要想着‘守护’和‘净化’!”
风絮儿闭上眼睛,集中所有残存的魔力,指尖的淡绿色光晕缓缓注入水晶。水晶在光芒的滋养下,渐渐变得明亮起来,魔法阵上的符文也开始依次亮起,发出金色的光芒。
就在魔法阵即将完全激活的瞬间,风絮儿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带着疯狂的呼喊:“絮儿!你不能走!你是我的!”
是风晚晴!她竟然也追来了!
风絮儿睁开眼,看到风晚晴骑着黑马,冲破沼泽的雾气,正往小岛的方向冲来,紫瞳里满是偏执和疯狂。而她的身后,伊莎贝拉的黑雾也正在快速蔓延,眼看就要追上她们。
“魔法阵快激活了!”艾维娜周身的藤蔓瞬间暴涨,挡在小岛边缘,“絮儿,别分心!”
风絮儿深吸一口气,重新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掌心的水晶上。淡绿色的光晕越来越强,魔法阵上的符文终于全部亮起,一道金色的屏障冲天而起,将小岛笼罩其中。
风晚晴的黑马撞在屏障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将风晚晴甩了出去。伊莎贝拉的黑雾也被屏障挡住,在外面疯狂地涌动,却始终无法靠近。
“成功了!”安雅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紧紧抱住风絮儿,“我们安全了!”
风絮儿靠在她怀里,浑身脱力,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终于暂时摆脱了那些追逐和算计,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可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风晚晴和伊莎贝拉不会善罢甘休,艾维娜的保护依旧带着掌控,安雅的温柔也藏着偏执。她的困局,还远远没有结束。
月光透过金色的屏障,洒在风絮儿银白的长发上,像一层温柔的纱。她看着屏障外,风晚晴疯狂的身影和伊莎贝拉诡异的黑雾,红瞳里闪过一丝坚定。
下一次,她不会再只是被动地被保护。她要学会掌控自己的魔法,学会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学会真正地为自己而活。
金色的屏障在月光下闪烁着光芒,将所有的黑暗和疯狂都挡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