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碎石路的声响像钝锤,一下下敲在风絮儿的心上。她被黑色藤蔓死死缠在车厢角落,银白的长发沾着未干的血污,蕾丝睡裙上还残留着祭坛的腥气。车厢里没有窗,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映着伊莎贝拉冷漠的侧脸——她正用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腕上的牙印,那里已经结痂,却依旧能看出深可见骨的痕迹。
“别乱动。”伊莎贝拉头也不抬,指尖泛着淡淡的黑雾,藤蔓瞬间收紧,勒得风絮儿喘不过气,“到了我的领地,再敢耍脾气,可不是灌 water 那么简单了。”
风絮儿咬着唇,将脸埋进臂弯。她试过调动魔力,可从离开祭坛起,体内的治愈魔法就像被什么东西压制着,指尖连一丝微弱的绿光都泛不出来。伊莎贝拉的黑雾像一层枷锁,不仅捆着她的身体,更锁着她唯一的希望。
不知颠簸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伊莎贝拉率先下车,藤蔓拖着风絮儿,像拖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将她拽到地上。风絮儿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低矮破败的建筑,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菜叶味和铁锈味,远处传来奴隶的哀嚎和皮鞭抽打的声响——这里是瓦莱里安家族管控的黑市,专门贩卖人口和违禁魔法器具。
“走。”伊莎贝拉踢了踢她的膝盖,强迫她站起来,“带你去个‘好地方’。”
风絮儿踉跄着跟在后面,目光扫过路边的场景,心脏像被冰锥刺穿——铁笼里关着密密麻麻的奴隶,他们衣衫褴褛,眼神麻木,有的被铁链锁着脚踝,有的手臂上印着狰狞的烙印,那是奴隶的标记。一个小女孩缩在笼角,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面包,看到伊莎贝拉路过,吓得浑身发抖,连哭都不敢出声。
这场景太熟悉了。她想起被关在金丝笼里的自己,想起被强行灌 water 的屈辱,想起那些被献祭的平民……原来她和这些奴隶,没有任何区别。
“看什么?”伊莎贝拉注意到她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很快,你就会和他们一样了。”
风絮儿猛地回神,脚步踉跄着后退,却被伊莎贝拉一把抓住手腕,拖进一间弥漫着焦糊味的小屋。屋里的铁匠正用烧红的烙铁,在一个奴隶的背上烫下烙印,奴隶发出凄厉的惨叫,却被两个壮汉死死按住,连挣扎都做不到。
“瓦莱里安大人。”铁匠看到伊莎贝拉,立刻放下烙铁,脸上堆起谄媚的笑,“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风絮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桌上放着一个冰冷的银色项圈,项圈内侧刻着细小的符文,还有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烙铁上是瓦莱里安家族的族徽——那是奴隶的专属烙印。
“不……我不要!”风絮儿拼命挣扎,手腕被伊莎贝拉攥得生疼,“伊莎贝拉,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风家的人,你这么做,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风家?”伊莎贝拉嗤笑一声,抬手示意铁匠上前,“你以为风烬还会管你?他早就把你当成弃子了。”她按住风絮儿的肩膀,将她死死按在铁椅上,“今天就让你认清楚,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不是风家的大小姐,不是守林人的后裔,只是我伊莎贝拉的奴隶。”
铁匠拿着烧红的烙铁走近,灼热的温度扑面而来,风絮儿能闻到自己头发被烤得微微发焦的味道。她疯狂地扭动身体,眼泪汹涌而出,声音带着绝望的哭喊:“放开我!救命!谁来救救我!”
屋外传来一阵骚动,几个路过的奴隶停下脚步,透过门缝往里看。当他们看到风絮儿银白的长发和泛红的眼眸时,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交头接耳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那不是……风家的长子吗?听说变成女孩子了……”
“怎么会被瓦莱里安大人当成奴隶?”
“嘘!小声点,不想活了?”
这些议论像针一样扎在风絮儿心上。她曾是风家骄傲的嫡长子,是能在狩猎场肆意张扬的贵族,如今却要在黑市被烙上奴隶的印记,被所有人当成笑话看。
“按住她。”伊莎贝拉的声音冷得像冰。
铁匠的烙铁终于落下,烫在风絮儿的锁骨下方。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风絮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眼前一黑,几乎晕厥。她能感觉到皮肤被灼烧的焦糊味,能感觉到烙印一点点嵌进皮肉,像一个永远无法磨灭的耻辱标记。
“很好。”伊莎贝拉看着那片焦黑的印记,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拿起桌上的银色项圈,亲自戴在风絮儿的脖子上。项圈扣紧的瞬间,内侧的符文亮起黑色的光,风絮儿忽然感觉体内的魔力像被抽走一样,瞬间消散——这是专门压制魔法的奴隶项圈,只要戴着它,她再也无法调动任何魔力。
她颤抖着抬起手,指尖空空如也,那曾无数次治愈伤痛的淡绿色光晕,彻底消失了。
“我的魔法……”风絮儿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红瞳里的光一点点褪去,像熄灭的烛火,“你把我的魔法……废了?”
“不是废了,是‘收起来’。”伊莎贝拉伸手,轻轻抚摸着她脖子上的项圈,动作带着病态的温柔,“这样你就不会再想着反抗了,乖乖待在我身边,不好吗?”
风絮儿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指尖。没有了魔法,她连治愈自己的伤口都做不到;没有了魔法,她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没有了魔法,她和那些关在铁笼里的奴隶,再也没有任何区别。
伊莎贝拉拽着项圈上的锁链,将她拖出小屋。外面的奴隶们还在围观,目光里有同情,有震惊,更多的是麻木。风絮儿的目光扫过那些铁笼,看到那个缩在笼角的小女孩正看着她,眼里满是恐惧。
她忽然想起自己被关在金丝笼里的样子,想起被强行灌 water 时的屈辱,想起锁骨上灼热的烙印,想起脖子上冰冷的项圈……所有的委屈和绝望瞬间爆发,她像个迷路的孩子,蹲在地上,捂住脸,放声大哭起来。
不是愤怒的嘶吼,不是倔强的反抗,只是无助的抽泣。眼泪从指缝里涌出,打湿了地上的碎石,也打湿了她破碎的尊严。她再也忍不住了,再也装不出坚强了——她只是个想活下去的女孩,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痛苦?为什么要被当成奴隶一样对待?
“哭什么?”伊莎贝拉蹲下身,用指尖轻轻擦去她脸颊的眼泪,动作带着戏谑的温柔,“你看,那些奴隶多羡慕你。你有漂亮的衣服,有温暖的住处,还有我陪着你,比他们幸福多了,不是吗?”
风絮儿猛地抬头,红瞳里满是泪水和恨意,却连抬手推开她的力气都没有。项圈的符文还在闪烁,体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丝魔力,只有锁骨上的烙印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如今的身份。
“乖,别哭了。”伊莎贝拉拽了拽锁链,强迫她站起来,“我们该回家了。以后你就知道,做我的奴隶,比做风家的大小姐,幸福多了。”
她拖着风絮儿,沿着黑市的小路往回走。风絮儿的脚步踉跄,银白的长发凌乱地垂在脸前,遮住了她失去高光的眼眸。路边的奴隶们渐渐散去,只剩下铁笼里传来的微弱呜咽,和皮鞭抽打的声响,在阴暗的巷子里回荡。
马车再次启动,车厢里依旧一片黑暗。风絮儿蜷缩在角落,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脖子上的项圈硌得她生疼。她能感觉到伊莎贝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满意的笑意,却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体内的魔力彻底消失了,眼里的高光也熄灭了。从今往后,她不再是风家的絮儿,不再是能治愈伤痛的守林人后裔,只是伊莎贝拉的奴隶,一个被项圈锁住、被烙印标记的宠物。
马车碾过碎石路的声响还在继续,像一首绝望的挽歌,在寂静的夜里,诉说着一个女孩彻底破碎的人生。而风絮儿的眼泪,还在无声地流淌,滴落在冰冷的车厢地板上,悄无声息,却满是无尽的痛苦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