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橙红色的太阳正从东方渐渐升起,它的光芒才堪堪突破地平线的束缚,便融于的广袤金色海洋之中,翻腾的热浪被骆驼脚掌踏碎,这些沙漠行舟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在这片生命的禁区之中,沙砾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生物了,可今天除了流动的风之外,似乎还迎来了几位可贵的客人,他们的到来让这片区域都鲜活起来。
为了尽量避开这酷暑,路提他们凌晨三点就整装出发,这时大概深入了沙漠十五公里左右。他们的骆驼队正以“一”字形行走在沙漠之中,从前往后分别是米哈尼克、迪阿丽泽、斯达与路提,还有三只专门用来背仪器的骆驼夹在众人之间。
这样的队形是经过考量的——剑士负责警戒前方可能发生的危险,医师留在离雇主最近的地方随时待命,雇主在最中间的地方照看他的宝贝设备,而路提在队尾当制冷仪。
这可是个非常重要的工作,不过是半个小时前升起太阳已经把地表炙烤得超过了五十度,每吸入一口空气都能感觉到呼吸道在被灼烧,这样的环境下甚至连说话都没人愿意。
还是迪阿丽泽打破了沉默,她对着坐在队伍末尾的骆驼身上的路提喊道:“柔蒂丝妹妹,差不多可以开始用你的温度魔法了吧?我感觉自己的嗓子要烧起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凉爽的风便吹到她的身上,这瞬间的气温变化让丽泽打了个激灵,嘴中漏出一声听起来很是舒服的呻吟。不过几分钟的凉风洗礼,众人都纷纷缓过劲来开始聊天。
尼克开口的第一句就是称赞:“柔蒂丝可真是太有用了,没有她我们的速度可能得减慢很多。你们看这些骆驼凉快下来之后走路速度都加快了!”经过十数天的相处,大家与路提的关系已经很是不错,可他仍然坚持对路提直呼其名。
在鲁根尼亚王国的习惯里,人的名念出来一般是四个音节的,而朋友之间通常会选择其中的两个音节作为比较亲昵的称呼。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鲁根尼亚人不喜欢取二音节的名,这样被陌生人叫道时总会很尴尬。
并非尼克还不把路提当朋友,只是这位有些一根经的剑士在这方面比较固执,在他的观念之中只有挚友或者特别亲密之人才应该用上如此的称谓,显然路提还没有与他形成能称得上挚友的深厚羁绊。
“什么叫‘太有用了’?这个说法也太难听了,你应该说柔蒂丝妹妹真是帮大忙了!”丽泽日常数落起自家男朋友,然后转过头有些担心地对着路提问道:“不过用一整天的温度魔法和风系魔法,这样大的消耗你真的可以坚持住吗?千万不要撑着,我们晒一会儿也没有事的,该休息时就得休息明白吗?”
丽泽则习惯称呼路提为“柔蒂斯妹妹”,有时也会喊“柔”,或者“蒂丝”,自从知道柔蒂丝是外国人之后,她就开始纠结起如何叫路提才不显得疏远,她不知道这孩子的故乡中怎样的称谓才配得上亲密二字,又怕问起会引起小丫头的思乡之情,干脆选择轮换着叫。
对此路提挥了挥手解释道:“当人对一种魔法理解得越来越深入,他使用时就会越轻松不是吗?其实我对这两种魔法都很有心得,所以完全没关系的!”
话虽如此,路提却在心中傻笑着,事实上这副身体使用魔法根本是像呼吸一样如同本能,生前连续施法可能还会因为过久集中注意力而导致精力快速下降,如今他却能同时思考其他事情,所以这样的消耗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虽然之前尝试能力时也大概知道各种能力都有提升,可现在还是他第一次发挥出了真正的价值,这让他切实体会到自己实力的确有了长足的进步,怎能不叫路提高兴?
听见路提的话,斯达老人眼里满是对后辈的赞许,他哈哈大笑道:“小姑娘真是后生可畏啊!才十三岁就有这样的才能!说真的,我很好奇以你的身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莫非落难前你是哪个国家的贵族吗?如果可以的话能否给我们讲讲你以前的故事?当然,如果这要求让你感到冒犯,请原谅我!”
斯达老人一般称呼路提为“小姑娘”,他总是以进行长者的身份与路提交流,但从没有过对后辈严厉,反倒像是路提的爷爷一样,永远一副慈祥的表情。路提能感觉到这位拥有不低地位的学者本性如此,他与人相处从不计较年龄或者身份的差距。
不过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老人也有他精明的一面,就比如斯达现在问出的这个问题,也许是已经猜出路提并不在乎他所谓的往事,所以才这样直接地问了出来。
路提当然不在乎,毕竟一切都是精心编造的谎言而已,可他也没有没事做就骗人玩的兴趣,于是半开玩笑地说道:“我倒是无所谓,可任妮大人说希望我忘记一切,以后永远当她的好妹妹,这让我一介下仆不敢不从呐!”
这样的玩笑让本以为路提会生气的丽泽松了口气,赶忙接话道:“任妮那妮子真是越来越离谱了,怎么还加上个妹控的属性?万一她以后把魔爪伸向你,直接来找姐姐我就好,保证把她教训得服服帖帖的!”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队伍便在这欢乐的气氛中继续赶路,完全没有注意到队伍后方的远处一些危险已然悄悄聚集,藏匿于光天化日下沸腾的沙海之中。
“啊啾!”揉揉鼻子,正在被作为谈资的任妮耶蓉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嘀咕着:“这天恩山真是名不虚传,都快到沙漠了,这温度还是这么凉,听说直到穿过锡瓦成正是进入沙漠的区域才会热起来。自然真是奇妙,要不要之后多派人研究一下天恩山脉呢?不管了,追人要紧,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就快到聚居地了。”
如此想着,任妮用力挥动缰绳,马儿便带着她一头扎进大裂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