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姑姑……”
这句话下意识的说出，仿佛原主残留的意识，不想要她姑姑担心。
“怎么可能没事……”洛海看着宁夏的泪痕，自己眼中也噙着泪水，紧紧抱住宁夏。
突然而来的拥抱，让宁夏有些不知所措。
“宁夏同学。”来的是一个穿着西装，肚子大的挺起的中年男人,脸上充满焦虑与不安。
按照宁夏的记忆，这就是她的教导主任。
“主任好。”宁夏回应到。
主任看着比他还放松的宁夏，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那个……宁夏家长，如你所见，最好还是让宁夏同学去看一下医生。”
洛海她强行将悲伤的情绪收回来，也无心与学校再继续扯皮：“好的，我们立马去。”
洛海几乎是半拥着宁夏走出教学楼的。校门口停着辆银灰色的轿车，洛海扶着宁夏坐进后座，自己跟着蜷身进到驾驶室，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氛随着车门闭合涌来。宁夏靠在真皮座椅上，目光看着学校的大门。
洛海转身伸手轻轻扶着宁夏的脸，指尖带着凉意，“姑姑带你去带病，那里的医生是姑姑最好的同学，很厉害的。”
宁夏一边面部解锁手机看着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一边机械地回复：“嗯。”
不知该失望还是该开心，这个世界有着和以前一样的物理法则。
目测出现不了什么超能力剧情……可没有超能力剧情，自己是怎么穿越到？
外星人，创世神，还是真是宇宙之间的一场完美意外？
再大致看了一眼地理物理相关的东西，就到了洛海口中说的那个诊所。诊所藏在老城区一条栽满玉兰树的巷弄里。木门推开时，风铃发出一阵清泠的响。室内光线偏暗，铺着深棕色的木地板，墙角立着株高大的琴叶榕，叶片上凝着水珠。一个穿着浅灰色开衫的男人正在写些什么，他戴着细边眼镜，鬓角微白，气质如杯温水。
但看到洛海的一瞬间，这份温和的气质就被打破了。
他右手斜向上举着：“海哥！好久不见。”
洛海并没有时间和他胡闹：“白云岩，帮帮我……”
“okok，这个同学就是宁夏妹妹吧？来，坐过来。”
宁夏听从命令坐在白云岩的对面：“医生你好，我叫宁夏。”
沙发柔软得能陷进去。宁夏盯着自己交叠的手指，听着洛海语速极快地讲述课堂上的事。
白云岩记录些什么，然后递给宁夏一些温水：“接下来我们会做一些小测试，放心，不会很难。”
宁夏点点头。
“首先，你最近感到睡眠困难吗”
宁夏陷入了沉思，如果是她自己的话，一般就是上完班，回来再熬夜玩玩游戏刷刷视频，最后睡死过去。
但“宁夏”的情况却截然相反。记忆中她每次睡觉都是在辗转反侧中。
“有时很难入睡吧。”
“频率多少？”
“一半。”宁夏选择了折中法。
“好的。”白云岩在记录些什么，“下面的问题可能会设计隐私，如果回答让你感到不舒服，可以随时让我停下来。”
“好的，没问题。”宁夏在心里诽谤，如果是原主来，估计问题再让人难受她都会选择继续。
结果，白云岩又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然后带着宁夏做了些身体检查。
……
“心理测评显示，她的认知功能、情绪调节能力都在正常范围，甚至比同龄人更优秀。”白云岩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但身体检查的结果……她长期处于抑郁状态，已经引发了自主神经功能紊乱，导致头痛、眩晕、消化道反应，包括今天的鼻出血，都可能与此有关。”
洛海的手猛地攥紧了沙发扶手，指节泛白。“那……那该怎么办？”
“药物治疗需要配合心理干预，但重要的是保证她所处环境的监控。”白云岩将报告推到两人面前，“我建议休学一段时间，环境的改变或许有帮助。”
休学。
洛海不自然地发抖，但她还要强行安慰着宁夏。
不过对于如今的宁夏来说，学校并没有那么重要。本身那些知识自己已经学过一遍，只是重新捡起来，工作这么多年自学还是能做到的。
“也不是说完全和学校脱离，如果宁夏妹妹身体能接受的话，建议每周又一两天的学校生活来保持正常的社交生活。”
宁夏点点头：“嗯，只要能把病治好，我都能配合。”
白云岩笑了起来，一个能诚心配合的患者对于他的专业来说反而是难能可见。
“放心吧海哥，妹妹的病一定会快就好的。”
……
回家的路似乎格外漫长。车驶入一片带花园的别墅区时，宁夏才从半梦半醒中回过神。洛海的家在一栋三层小楼里，推开玄关的雕花木门，扑面而来的是雪松与琥珀交融的香薰气息。客厅挑高很高，巨大的落地窗映着庭院里的锦鲤池，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静静立在角落，琴盖上放着水晶烛台。
原来是富婆啊……
洛海没有怎么向宁夏聊过工作的事情，好像是隔壁大城市什么什么公司的高管？
洛海的年龄应该比自己前世还小个一两岁吧。果然，底边搞创业的不如这些大公司一根。
“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吧，我去做菜”洛海脱下西装外套，寄上围裙进入厨房。
宁夏的房间在二楼里面，带着一个朝南的露台。推开房门，少女气息扑面而来。内设一张目测2*2.2的大床房，床头靠着三个胖乎乎的兔子玩偶。房间有道门。里头既装了站立淋浴的喷头，角落里还嵌着个小巧的浴缸，缸沿搭着条印着小兔子的浴帘，湿漉漉的水汽里，总像还留着点沐浴露的甜香。
“这个卫生间……？”
倒是和那自杀梦的场景一模一样。
房间的另一角兼作书房，说是书房，倒更像个被漫画填满的小天地。正中央摆着一块 16 寸的电子画板，上面便是各种各样的漫画。宁夏粗略一看，几乎全是言情相关，或者就是原主磕cp的原作。
随手挑了一个翻翻，却发现有些乏味，便又放了回去。
她走到窗边，楼下的花田中认不得的鲜花开得正盛，颜色浓得像要滴下来。
啊，万恶的资本家，还有花园……
逛完卧室，一股疲惫涌上心头。
宁夏直接躺在床上，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折射出细碎的光。她知道自己该睡了，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意识也之间下层……
再睁眼时，周遭已是一片浓稠的黑。
没有光，没有声，连呼吸都像被吸进了无底洞。
宁夏试着动了动手指，却感觉四肢被无形的东西缚着，动弹不得。就在这时，远处忽然浮起一缕极淡的光，像漏进暗室的一线晨曦，微弱，却执拗地亮着。
她循着光往前走，脚下像踩着棉花，虚浮得很。走近了才看清，那光竟从一扇木门的缝隙里渗出来 —— 是她房间里通往卫生间的那扇门。
可此刻的门早已不是记忆里干净的模样：门板上蒙着厚厚的灰，指腹按上去能留下清晰的印子；边角的木头都烂透了，露出深褐色的朽痕，像生了锈的伤口；门把手上缠着几根蛛网，轻轻一碰就簌簌往下掉灰。
滴答，滴答。
细微的声响从门后传出来，规律得像秒针在走。宁夏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指尖触到冰凉的门把，转动门扉。
“咯吱 ——”
门轴转动的瞬间，刺耳的摩擦声划破寂静。紧接着，一股湿热的蒸汽猛地从门缝里涌出来，裹着铁锈般的腥气撞在她脸上，烫得她下意识闭了眼。
里面她是刚见过的卫生间，却又有许多不同。
原本光洁的镜子裂成了蛛网似的碎片，每一块碎玻璃里都映着她的脸，却又都在她身后拖出深不见底的黑，地面不再是干爽的瓷砖，一层暗红的血水正缓缓漫过脚踝，稠得像未凝固的糖浆，踩上去时黏糊糊地裹着脚背。
浴缸突兀地放在正中央。
一个娇小的女孩蜷缩在里面，下巴抵着膝盖，乌黑的头发像水草般散在血水里。浴缸里的血已经没过了她的锁骨，泛着诡异的光泽。她的左手搭在浴缸边缘，手腕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珠正顺着指尖往下坠 ——
滴答，滴答。
砸在地面的血水里，晕开一圈圈浅红的涟漪
宁夏想起了之前昏迷时做的梦，梦里她就是这样眼睁睁看自己自杀。
她有了一些猜测。
“你好，是宁夏吗？”宁夏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女孩抬起了头，宁夏看着女孩的脸，这张和自己现在一模一样的脸上，写满了她从未有过的卑微 —— 像把自己蜷成一团，生怕占了别人半分地方。
血水从眼睛流出，滴入浴缸。
宁夏一下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场景。
思考了一下，宁夏将手放在那个因血水而粘稠的头上，揉了揉。
揉完就后悔，靠，怎么感觉自己好变态啊？
女孩直勾勾的看向宁夏，空洞瘆人的眼神看不出任何光彩。
“宁夏，你知道我是怎么穿越来的吗？”
女孩却自顾自地说起来：“求你了，帮我。”
“帮你？怎么帮？”
没有任何预兆，那女孩突然往粘稠的血水深处下沉。
宁夏想也没想就扑过去，用手捞住女孩的身体，一股无形的吸力突然从池底翻涌上来。那力道带着种黏腻，像无数根冰冷的水草缠住她的身体，猛地往水下拽。
“！” 她喉咙里卡着惊叫，身体已经失去平衡。头朝下栽进池子的瞬间，鼻腔里灌满了铁锈味的腥甜。
她拼命想撑住池沿，血水深不见底。血水顺着衣领往嘴里灌，带着股腐臭的腥气，呛得她胸腔像要炸开。越是挣扎，那吸力就越紧，仿佛池底有张无形的嘴，正一点点把她往下吞。
“呼 ——！”
宁夏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胸腔剧烈起伏，喉咙里还残留着窒息般的灼痛。冷汗浸透了睡衣，后背黏在床单上，揭起来时带着刺啦的轻响，在浅色床单上洇出个深色的人形印子。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发颤，仿佛还沾着那冰凉粘稠的触感。墙上的电子钟明明只跳过五分钟，可刚才的窒息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又是噩梦？
看见被汗水打湿的自己，宁夏决定先洗个澡。
衣柜在房间角落，嵌在墙面里，推拉门是浅粉色的磨砂玻璃，透着里头隐约的亮色。她伸手拉开门，里头的景象让她愣了愣。
左边挂着一排连衣裙，雪纺的、棉布的、蕾丝的，颜色从鹅黄到浅紫，裙摆上绣着细碎的雏菊或蝴蝶结，领口大多是圆领或方领，一穿上就会露出纤细的锁骨线条。
“……” 宁夏指尖划过一条浅蓝碎花的连衣裙，布料软得像云朵，可她光是看着就觉得束手束脚。
可能一直穿着校服，现在她才如此强烈感受到这种性别差距。
她在衣柜里翻了五分钟，终于在最内侧的挂钩上找到件勉强能算 “中性” 的衣服 —— 一件深灰色的毛绒睡衣。然后几乎没敢多看的拿了一套内衣出来，中年人莫名的羞耻感让她痛不欲生。
“就这个吧。” 她把衣服摔在床上，就去浴室洗澡了。
卫生间的香薰还在挥发，比房间里更浓些。她反手锁上门，视线扫过浴缸时，梦里的血水仿佛还在眼前晃。
冷水先 “哗” 地冲出来，直到温吞的水流裹住身体，才松了口气。
擦拭身子，露出的肩膀线条很薄，肩胛骨像两片收拢的蝶翼。水流顺着脖颈滑下去，又顺着胸口的曲线往下淌 —— 这具身体意外地不能直视啊。
宁夏只是低头瞥了一眼，就匆匆移开了视线。
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梦里被血水淹没的窒息感还没散尽，胳膊抬起来搓洗发水时，都觉得酸软得发沉。她随便抓了把沐浴露往身上抹，却有意无意地避开某些关键部位——不知道是不是受心理因素影响，哪怕稍微碰到都十分敏感。
热水在瓷砖上漫开白雾，宁夏把脸埋进氤氲的水汽里，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
那个沉在血池里的女孩，估计就是原主。
现在这个身体大概属于是双魂一体的状态，或许穿越之谜就要从原主身上破解。
可想起梦里就免不得犯嘀咕。那噩梦给人带来的体感与现实无异，而且似乎也无法正常和原主交流
不过好在第一次做噩梦甚至无法动弹，或许随着次数的增多能更好的探索那个噩梦。
而且她说要我帮她，但怎么帮？帮了之后会解决我穿越的问题吗？还是说原主直接消失不见？
伴随着各种思绪，宁夏洗完澡甚至没力气用毛巾完全擦干身子，就直接套上了那件睡衣。镜子里的人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脸色苍白，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有些突兀 —— 那是属于 “宁夏” 的杏眼，此刻却盛着和这具身体格格不入的疲惫。
她扯了扯睡衣的帽子，把半张脸埋进去，转身走出卫生间时，脚步还有些发飘。
窗外的天已经暗透了，庭院里的路灯亮起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宁夏没去看那些，径直走回床边，往床上一倒，连头发没擦干都顾不上了。
管它什么少女衣服，什么漂亮身体。
现在她只想睡个好觉，最好一觉醒来，自己可以迎来那千万富豪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