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老师的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公式像串杂乱的珠子滚得到处都是。宁夏盯着前排同学的后脑勺,脑子里却突然窜出个疯狂的念头 ——
如果再找江望表一次白,然后像原主那样…… 会不会就能触发穿越,回到自己的世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猛地摇头甩了出去,头发扫过脖颈,带起一阵痒意。
疯了才会这么干。
且不说能不能穿回去,光是 “自杀” 这两个字,就足够让她后背发寒。上一世加班到凌晨三点都咬牙扛着,哪会拿命赌这种虚无缥缈的可能。
“你咋了夏夏?” 旁边的李媛媛忽然凑过来,圆脸上满是好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宁夏回神,瞥见李媛媛手里转得飞快的笔,还有桌肚里藏着的漫画书 —— 这才是这节课的常态。她含糊地摆摆手:“没事,听课呢。”
话音刚落,就见李媛媛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上上下下打量她,活像在看什么外星生物。
宁夏自己也愣了愣。她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记着公式,字迹工整得不像原主那鸡爪爬似的字。
是啊,换作以前的 “宁夏”,这节课要么趴在桌上画画,要么和李媛媛疯狂传纸条,哪会坐得笔直记笔记?
她忍不住往斜前方瞥了眼 —— 江望的背影挺得笔直,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演算,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肩膀上,连带着那本摊开的物理习题册都显得格外认真。
整个教室闹哄哄的,有人偷偷聊天,有人低头玩手机,只有她和江望,像两个扎在喧闹里的锚点,听着老师讲课。
这学习氛围,不赖的。
昨天宁夏昏倒的原因估计很少人知道实情,刚才体育课下课后宁夏还能听到有些同学喊着自己的名字嘲笑自己。
说实话,在这样的班级里面学习生活,她自己要么抑郁,要么得狠狠爱一下同学们。
下课铃刚响,宁夏攥着校服衣角往走廊尽头走。
小腹坠得发沉,路过 "女厕所" 的牌子时,她喉结动了动 —— 前世男性记忆像根细刺,扎得她脚步顿了半秒。
她低头瞥了眼自己的手,纤细,是双女生的手。
可总不能现在冲去男厕所吧?
宁夏深吸一口气,像做什么亏心事似的,飞快低下头,贴着墙根溜进厕所门。冷白的瓷砖凉意顺着鞋底爬上来,她反手带上门,心跳还在砰砰敲着耳膜。
隔间门落锁的瞬间,她松了口气。
但更艰难的还在后面
可真正的尴尬才刚开场 —— 以女性身份解决生理需求,动作笨拙得像第一次学用筷子,裙摆蹭到膝盖,指尖碰着冰凉的马桶圈时,耳根还是烧得慌。
好不容易收拾利落,她撑着膝盖站起身,伸手去拧门把。
金属把手上的凉意浸到指腹,却纹丝不动。
她又试了一次,手腕用力,门把依旧僵在原地。刚才那点松快瞬间被抽走,宁夏的眉梢倏地蹙起来。
她贴在门板上听,外面有细碎的脚步声,还有压低的笑,模糊不清,辨不出是谁。
宁夏忍着恶臭通过下面的门缝向外看着,两个拖把抵在门上。
我这是,被霸凌了?
心脏突然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莫名的、尖锐的疼顺着脊椎窜上来,宁夏猛地弯下腰,额头抵在冰凉的门板上。
原主的绝望像涨潮的海水,混着这阵剧痛漫上来。
“是我的不对……”“死在这里也活该!”“我没做好才让大家这样的对我!”
这些念头不是她的,却像黏在喉咙里的痰,堵得她喘不上气。胸口又闷又沉,一半是小腹的绞痛,一半是原主没散的郁气。
“恶心……” 她咬着牙低骂,声音被疼得发颤。
“有人吗?”宁夏用手敲着门,妄图得到回应。
起初只是指尖轻叩门板,声音发飘,像怕惊扰了谁。她还抱着点指望,或许路过的老师能听见,或许…… 可门外静悄悄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粗重得像破风箱。
我被霸凌?有人敢欺负在我头上?
小腹的疼又翻上来,比刚才更烈。那些 “忍忍就过去了” 的念头还在钻脑子,像无数只蚂蚁啃着太阳穴,可她自己的火也烧得更旺。
“呆一节课就好了”“没事的,什么都不管就不会改变什么”
指节叩门的力道重了些,“砰砰” 两声,带着颤。门板上的漆皮簌簌掉下来,粘在指尖。
“真尼玛恶心!”
这句话是从丹田中挤出来的。小腹的疼和心里的火拧成一股劲,顺着胳膊往手上涌。她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猛地砸下去 —— 比刚才重了太多,“砰” 的一声闷响,门板晃了晃,落下些碎木屑。
指腹擦破了,血珠渗出来,混着木屑粘在拳头上。可她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小腹的绞痛成了催化剂,让那股暴躁更烈。
又一拳砸下去,这次用了十足的劲,门板应声凹下去一小块,木刺扎进掌心,疼得尖锐。
原主的无力感还在拉扯她,“别闹了”“会更糟的”,可这样却更让她心烦意乱,自己的意志像根绷紧的弦,向着全身心嘶吼着说: “砸开!”
她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拳头落得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又或者说,她在渴求着疼痛,让疼痛满足自己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疏离感。
手背擦破了,血珠渗出来,混着木屑粘在拳头上。
第一拳只是凹痕,第二拳裂了缝,第三拳下去,"咔嚓" 一声脆响,木门被砸出个不规则的洞,木刺上挂着碎布和暗红的血痕,些许嵌入了她的手背。
……
物理老师合上教案时,目光扫过教室后排,顿了顿:"宁夏呢?"
后排传来几声嗤笑:"估计又逃课了呗,老规矩。"
物理老师叹了口气。主任早给任课老师开过会,说这孩子 “特殊”,让别太较真。他也就没再多问。
李媛媛转着笔的手停了。她望向宁夏空着的座位,早上还见她记笔记,字迹工整得不像以前那鸡爪爬似的字。
可想起宁夏总躲在天台画画,又把到了嘴边的 "她不像会逃课" 咽了回去 —— 班里谁不知道,宁夏的座位十有八回是空的。
江望看这这宁夏椅背上搭着的校服外套,还有桌肚里露出的物理课本。
在他心里,宁夏已经转变成那种不屑于和老师过多沟通的学霸。这样一想,好像逃课变得理所当然。
但是班主任又叮嘱过,让他也多关心一下宁夏……
万一她又晕倒了怎么办?万一她突然病犯了没人在身边怎么办?
第二道上课铃响起,宁夏还没回来。江望突然站起身:"老师,我去看看。"
"看什么?" 物理老师说,"江望你自己学好就行,她如果想要回来会回来的。"
江望没应声,快步走出教室。走廊里空荡荡的,他往天台、楼梯间都看了,没人。路过女厕所时,看见一个“正在维修”的牌子。
可隐约听见里面有闷响,像是什么东西在撞门。
他犹豫了两秒,还是推开了条状的门帘。
走廊那头传来老师的呵斥:"江望!你要去干啥?!"
刚走进去,就听见 "咔嚓" 一声脆响,他快步走到隔间外。
隔间的木门早被砸得变了形,边缘的木板像被揉皱的纸般向外翻卷。正中间破开个不规则的大洞,边缘还凝着新鲜的血珠,顺着木纹往下淌。
透过那圈沾着血渍的破洞望进去,看见了宁夏煞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