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时,两人总算看到阳镇的轮廓,马儿也不出意料地停在小镇外,怎么都不愿意往里面走。
尤撒下车帮着车夫安抚马儿后,让他把马牵到安全的地方等待。
“不让他做好跑的准备?”
“出问题的话,我会在死之前把现在的记忆投射到早上出发的时候。”
“看来你这能力的秘密挺多?那你有投射过吗?”
“运气不错,我没有今天的记忆呢。”
尤撒向白夜露出一副温和的笑脸,就和初见时一模一样。
他们顺着土路往小镇走,很快就看到灯火通明的镇子,炊烟顺着烟囱升起,一副蒸蒸向上的景象,却没有一点声音。
越往里走,越能感受到一股寒意,也越来越安静,走着走着,尤撒发现四周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他猛地回头,却发现自己的身后空空如也。
再转身,刚刚还静得落针可闻的小镇就像在庆祝什么一样,变得人山人海,热闹非常。
“这不是小少爷吗?没想到您还来我们这小地方,也是来参加梦神庆吗?”
人群中有人认出来尤撒,一声大喊后,人们全都围了过来,拉手的拉手,递花的递花,尤撒就这么抱着满怀的各色花束被他们簇拥着来到镇中心广场。
环视四周,广场里张灯结彩,红的,蓝的,绿的各色灯笼挂着,卖玩具烟火的,卖小吃糖果的,摊位排成几排,边上还堆着不少酒桶。
而那些簇拥着尤撒的人一到广场就对着中心的雕像顶礼膜拜,尤撒也找到机会脱身,藏到酒桶背后思考着对策。
“现在沐恩和自己分散了,来硬的自己的实力恐怕对付不了那幕后黑手,看来要先顺着他们,慢慢调查这个奇怪的庆典了。”
现在留给尤撒的选项也只有先调查这场欢宴,但他为什么感觉这一切有点违和。
“小哥!干嘛躲那儿!出来喝呀!”
一个醉醺醺的壮汉打断了尤撒的思绪,把他从酒桶后面拉进欢闹的人群中,一同在雕像下狂欢,痛饮。
“这些人怎么有点眼熟,可今天我也没有收到记忆……”
尤撒又感觉到那股强烈的违和感,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解决这里的问题,于是他借口上厕所,躲到外围的糖果摊旁边。
“兄弟,我这出去务工,从外乡刚回来的,能给我讲讲咱们这儿是在拜什么吗?”
尤撒在摊位上买了几颗糖果,顺势和老板攀谈起来,来了生意加上热闹的庆典,让老板也乐呵给这刚刚回家的小伙子讲讲他们这儿的热闹事。
“你出去务工不清楚也正常,这梦神大人也是前俩月闹灾的时候才来的咱这儿,你要知道啊!这莱顿领是到处闹瘟疫,闹饥荒的,唉!咱们这梦神一来啊,大伙遭病的病都好了,地里遭殃庄稼也抽芽了,这梦神大人是多好啊……”
后面的话尽是在恭维那个梦神,尤撒听完更是确定那什么梦神不是什么善茬,莱顿领的灾难已经发生了半年,可那老板却说是两月前。
这里很不寻常!
尤撒思考完,往中心走去,又挤过人群,才到雕像下面,就有人喊他一起跪拜,尤撒没有管他,将手放在雕像上,略微感觉就知道,这东西是纯粹的魔力构成的,厚重的魔力说明这恐怕是防御层,攻击这里的效果或许不会很好。
少年转身时,刚刚喊他跪拜的人还匍匐在地上,即是他已经离开,那人的声音依然没有停下,不断在尤撒耳边重复着。
“负荆拜神,以赦我罪,永享美梦……”
耳边不断重复着信徒的低语,尤撒口中也不自觉地念出他们的颂词,刚出口,尤撒就猛地反应过来——
[美梦]!
但不是自己的梦,尤撒试着想象自己手上有一颗苹果,却没有出现任何东西以后,又得出第二个结论,但这会是谁的梦?沐恩的?可他到现在也没出现,在这些人中间?但这么多人怎么找……
一时间断了线索,那些人仍在狂欢,那些信徒仍在膜拜,一波又一波的人加入狂欢,可信徒从未增加,最多有人跟着他们一起跪拜一会以后就又加入狂欢之中。
尤撒脑中闪过一种可能,他感觉自己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想,尤撒走进狂欢的人群,随手抓起一个人,直直丢向雕像。
那人撞到雕像又头朝下地摔到地上,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爬起来回到舞池继续狂欢,那些信徒也像没看到他一样,没有丝毫动作。
尤撒等那人回来后,又一次靠近雕像,果然,那些跪在地上的信徒在他靠近以后,不断地重复着颂词,手持仪式剑的领头人起身想按着尤撒也一起跪下。
嘭!
尤撒夺过领头人的仪式剑将他砍飞,撞在雕像上,在他动手的同时,狂欢也戛然而止,它们把头转向尤撒,甚至将自己的头拧了180°也要盯着他。
“负荆拜神!以赦我罪!永享美梦!”
众人整齐地高呼颂词,向尤撒包围过来,但他们离着雕像尚有些距离,那些跪拜着的信徒,那些不知反抗的信徒还是被尤撒拿着仪式剑一个个杀完。
最后一名信徒死去时,梦境随之破碎,尤撒也跟着醒来,看着周围的环境想起来自己和沐恩分头行动以后,就来调查镇中心了,看来只是吸入了中心花坛散发的花粉就被拉入了梦境。
尤撒刚准备使用火魔法把花坛焚毁,在他的视线死角之外就有无数藤蔓刺了过来——
“尤撒!小心!”
沐恩剑如闪光,将所有藤蔓斩断,尤撒也迅速向后闪躲,而花坛中的怪物破土而出,它的根系上挂着无数尸骸,它身上绽放的花朵里是一张张沉溺在欢乐与幸福中的脸庞——
以生灵的梦和灵魂为食的[梦兽]!
这头梦兽的大小即使是活了许多岁月的沐恩也从未见过,它的根系甚至超出了花坛之外,从土中抽出的时候,甚至崩坏了地面,彻底从花坛里现身以后,它抖出大量花粉,甚至形成了一阵粉色雾气。
沐恩给自己和尤撒使用净化术以后,直接冲向这颗大的夸张的梦兽。
见自己的管家冲了上去,尤撒也拔出自己的配枪,开始往里面注入魔力,为沐恩打掩护。
但那个梦兽不说以前,就现在都已经蚕食了一个小镇数千人的灵魂,实力强得简直夸张,尤撒打出的魔力弹甚至无法留下痕迹,只有沐恩挥剑斩出的金色剑芒才能将那些藤蔓斩断,但没一会又会重新长出新的藤蔓继续攻击二人。
沐恩左右腾挪躲闪的同时挥剑反击,金色剑芒哪怕将梦兽的根系全部斩断,它也没有停下,尤撒眼中光芒流动,他开启能力不断寻找着击败这个巨兽的未来。
正常对付植物魔兽的招数对它都没什么效果,无论火焰还是斩断根系,它都能让创口再生。
终于,在即将超负荷的前一刻,尤撒找到了击败它的未来,在沐恩积蓄魔力,金色剑芒闪烁着刺向梦兽的枝干正中时,尤撒发动了自己的能力。
一阵金芒闪过,梦兽的花朵被尽数绞碎,沐恩眼前闪过尤撒提醒自己攻击花朵之后,自己变招的幻影。
“成功了!沐恩先生!”
尤撒欣喜地呼喊到,这一幕他却感到一丝熟悉,还有不安。
“嗯,我检查过了,覆盖这里的异常气息已经消失了。”
这话尤撒曾经听过,这一幕他也见过,他又一次开启[权柄],却看不到任何拯救面前亲人的未来,过去的记忆也与现在重合——
“小心!”
梦兽死去的躯壳膨胀,爆射出一道能量冲向尤撒,这一刻,记忆,现在,未来重合,沐恩挡在他面前,被光束连着手中的长剑一并贯穿。
尤撒呆在原地,他发疯一样冲上去接住沐恩,从包里拿出治疗道具,药水,药粉,魔导具不断对着那个焦黑的大洞徒劳的使用着。
“你……没事就好……”
精灵死后会化作纯粹的魔素回归大自然,沐恩的身躯逐渐化作金色的粒子消散,他想多留下一些嘱托,想多看一眼这个他视若己出的少年,可也没了所有机会。
尤撒疯魔般挥舞着双臂,想把那些飘散的魔素揽进怀中,可这些都是徒劳……
尤撒举起双手下意识想发动[权柄],把未来五秒的自己投射到昨天早晨,但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怎么?亲人死了就想放弃这里,回到过去改写这不完美的结局?哈哈哈!真是可笑,那被你留在这里的人们呢?好好睁眼看看!”
那道声音刚刚落下,周围的环境变成了莱顿城,但不是那个祥和的莱顿城,无尽的黑色怪物淹没了大街小巷,四处皆是断壁残垣,人们哭喊着,哀求着尤撒出现拯救他们——
“看看,他们多么可怜,就因为你放弃了他们!”
尤撒跪坐在废墟之中,眼中逐渐失去神采,举起的双手也垂在两边……
“你只是一个可笑而懦弱的小丑……”
那道声音逐渐有了身形,一个漆黑的影子逐渐在尤撒身旁出现,而这一瞬间,尤撒一把扼住他的喉咙,把他砸在地上——
“又来?”
影子怪叫一声,瞬间从尤撒手上消失,和他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这时影子才看清萦绕在尤撒身上和眼睛深处的绝望。
“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吧?小哥。”
“嘛,你这么辛苦就别硬撑啦~正好我缺个身体,你就乖乖给我呗,你知道吗?突破你的心壁拿到这些记忆还有制造这个梦境我可废了老大劲了!”
“你……以前没出现过……”
尤撒明白了,之前马车上的梦也是他的手笔,而非梦兽。
“别管什么以前现在啦,乖乖把身体交出来吧!”
那影子不断搓自己的脑袋,最后把脑袋搓成一把长刀,拔下来哇哇叫喊着向着尤撒冲去。
明明影子的动作奇慢无比,可尤撒却动不了一步,在那把刀要刺中自己时,一把红色长枪钉在尤撒身前,把那个影子吓到几十米外。
“哇哇哇!你个瓜娃子拿这么危险的东西插我!被插到我就死了嘞!”
娇小的白发血姬出现在长枪的旁边,拔出长枪指着远处的影子。
“啧啧啧,今天是没戏了!小子,记住了!你的身体本大爷[梦境神]伊克罗斯抢定了!哎呦!你这丫头怎么又一声不吭的打过来了!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没了脑袋也还能活是吧!”
即使逃跑那个影子也还在喋喋不休,受不了他的聒噪,白夜再次把长枪投向他,顿时把他吓得跳了起来。
“多谢……!”
尤撒对血姬摆出那副招牌笑容,但在对方转身之后,身上的仇恨与杀意瞬间爆发,手中出现一把长剑,带着愤怒的怒吼,用着白夜的剑术就杀了上去——
“卡俄斯!”
白夜惊了一下,向后闪避,然后唤来长枪,一击把他抽飞撞进废墟。
“没人说过你的笑容很假吗?”
留下这句话,血姬就从梦境中消失,周围也开始崩塌,而尤撒躺在废墟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尤撒从台阶上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面前是梦兽的残渣,旁边是嚼着肉干的白夜,嘴里还在抱怨梦兽把水壶打碎,让自己只能干嚼。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老师。”
尤撒立刻向白夜道歉,但对方只是递给了他一条肉干——
“没事,你付了钱,别说是睡着,就是去给敌人帮忙还要在我不伤着你的情况下解决敌人,那也是应该的,就是下次把情报提供得准确点,这东西死了还能来一下你可没跟我说。”
“抱歉,没来得及说我就……老师你没事吧!”
尤撒说着猛地站起,围着白夜看了两圈没看到烧焦的痕迹才放心地坐回去。
“我躲掉了,放心,赶紧垫垫我们去下一个地方,顺便整点酒水,这玩意干死了,真不是人吃的。”
说完,白夜又丢了一条肉干给尤撒,然后又把碎了一半,但还装着一点水的水壶递给他。
“谢谢老师。”
“你认识卡俄斯吗?”
“……老师问这个干嘛?”
“回答我就行。”
“认识……是她杀了老师。”
ps:泰拉瑞亚真好玩,虽然我刚玩啥都不懂,玩了一宿想起来想双更来着,给玩忘了,死破防了才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