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那个税务官以后,尤撒就把领地的事务交给沐恩管理,开始锻炼从未来学到的技巧,以及适应体内的魔力。
“呼……只能释放三轮吗?”
尤撒垂下左手,语气有些遗憾,悬浮在周围的六枚光弹也随之消散,远处的训练靶也被刚刚的攻击打得千疮百孔。
“身体还是承受不了这么高的魔力输出啊,要不像圣塔那样把自己的肉体魔素化?”
尤撒坐在台阶上,喝着水自言自语,刚刚使用的是某个未来和一位大法师学来的连锁魔法发射技术,也有更简单直白的名字[法术机关枪],能做到让数个魔法互相连锁触发,让高位阶魔法像魔导枪械一样发射,魔法师也只会魔力枯竭而不是像枪械一样过热自毁,只是对魔力和体力的消耗极大。
“别这么极端,那副模样不能吃也不能喝,甚至情绪也会被逐渐抹除。”
一只小手轻轻放到尤撒脑袋上,转头望去,娇小的血姬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她的一头银白长发也扎成了干练的高马尾,。
“只是说说而已,欢迎回来,老师。”
尤撒刚想起身,又被白夜按了回去:“坐着吧,你刚刚练了半天挺累的,我也不想仰着头和你说话,脖子酸。”
白夜说完又从身后拽出一个绿皮尖耳朵的矮子,不过捆住他的绳子说明他大概不是自愿跟来的。
“这位是哥布林一族的昆提大师,是现代最强魔导机械大师,我特意请来帮你修[炎魔臂铠]了。”
“我不觉得把别人绑成这样叫请!无礼的狂战士!喂!那边的小子把你的水给我喝点!”
尤撒下意识把水壶递给这位哥布林工匠,他喝完以后,像是在准备什么一样,咳嗽两声以后,开始痛骂白夜……
“行啦,你都骂了一路了,我也道歉了嘛,你行踪不定,尤撒马上又要去王都了,[炎魔臂铠]寄放在你那儿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你了,这样吧,修理剩下的材料都归你怎么样?”
“那就这么说好了!修理装备剩下的龙鳞和水玉都是我的!”
“那就这么说定咯~我去洗个澡啦~”
白夜说完放下[炎魔臂铠]碎片和素材,伸着懒腰往城里的大澡堂走去,留一脸懵逼的尤撒和昆提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小子还看什么呢!还不快给我松绑,然后把上衣脱了,我量量你的尺码。”
“啊,好……抱歉,大师,白夜她也是为了我,冒犯的地方您就怪罪我吧……”
“切,那家伙脾气从以前就这样,火急火燎的,变成女孩子了也没个收敛,带我去你们这儿的工坊看看吧。”
可惜莱顿的工坊十分简陋,那位大师看到以后也是颇有意见——
“不是?这灰尘厚成这样,这他「哔」的是多久没用了?还有这锤子看起来比我姥姥都老,锈成这样了还能用吗?这工作台还他「哔」缺条腿!”
“抱歉,莱顿已经很久没有过魔法工匠了,这里也荒废了很久。”
毕竟有求于人,尤撒也是很尴尬的解释着,昆提也没有过多的为难这位窘迫的领主,让少年打下手清理干净工坊后,就把他赶出去,拿出自己的工具进行修复。
“意外的是个好人呢,以前没接触过还以为和其他哥布林一样是贪财刻薄的奸商……”
尤撒心里暗想着换下满是灰尘的衣服,拿着毛巾进入澡堂。
大概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明明已经黄昏,澡堂里却没有一个人,就连前台的侍者也没了,不过尤撒没有过多在意,拉开男浴的门就走了进去……
“啊……那杯牛奶应该是坏了,欸?暂停营业的牌子怎么掉地上了?希望刚刚没人去打扰那位大人吧,不然我就完了……”
从厕所回来的小姑娘把暂停营业的牌子重新立起来,同时祈祷刚刚没有人来过……
尤撒注意到屏风旁边的篮子,心里嘀咕一句“原来还是有人的”就没有过多在意,直接走进浴室,里面白夜就好似没发现他一样,背对着他坐在浴池边梳着头发。
尤撒满脸通红地转过身,大脑陷入宕机,一阵头脑风暴过后,他决定在白夜动手揍他之前发动[权柄]回到进入澡堂之前……
“这么慌张干嘛,想回去吗?那不就让你白看了~”
白夜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吓得尤撒闭上眼睛弯下腰像是高速神言一样道歉——
“对不起老师!我没注意到澡堂暂停营业了,不小心看到了不该看的!都怪我太鲁莽了!但是我对您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噗,行了,我一个半路出家的女孩子不说,还是老东西了还怕你看吗?进来吧,你一只手不方便,我帮你洗洗。”
少女发出轻笑,手摸上尤撒的脑袋安抚下他的紧张。
见白夜没有生气,尤撒才敢睁开眼,面前的少女裹着浴巾,只露出好看的锁骨,长长的银发梳成侧马尾搭在胸前。
“怎么呆住了~没看到想看的景色?”
尤撒回过神已经被白夜按在凳子上,少女舀来一瓢水缓缓倒在他的头发上,轻轻问到:“怎么样?水温合适吗?没有太烫吧?”
“还,还好,老师。”
尤撒左手无措地放在膝盖上,全身肌肉都因为紧张紧绷起来,白夜给他洗头时,有意无意地和他搭着话,让他渐渐地放松下来。
“就像以前一样呢~”
白夜把泡沫冲掉以后,轻轻说到,话语中尽是对过去的感伤。
“老师以前还给别人洗过吗?”
尤撒下意识问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他手忙脚乱地刚想找补,白夜就开口给他解释了——
“是哦,以前和老爹一起洗过很多次呢,他经常像这样给我洗头,不过我没你这么乖,经常拿那些泡沫吹泡泡玩,老爹怕我把它们吃下去,每次洗澡都会教训我呢~”
“听起来师公真是个严厉的人呢。”
“当然啦,他发起火来超可怕,好啦,先把浴巾解开吧。”
说完,白夜拿来一些瓶瓶罐罐,尤撒却是又红了脸,捂着身上的浴巾说:“老师,下面还是我自己洗吧,我们,我们毕竟……”
“害羞什么?我又不是没有,啧,我现在确实没有,哎呀,别害羞嘛,我以前也看过很多次了,你轮回这么多次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额……我……”
“……还是啊?”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尤撒有些尴尬的挠着脸,白夜却趁他尴尬的瞬间,直接把浴巾抽走——
“嘿咻!”
“老,老师!”
“好啦,好啦,都这样了,就乖乖坐着我帮你洗吧~”
白夜舀来水洒在尤撒身上,动作轻柔地给他擦洗着身上的汗水,驱散他在锻炼中积压的疲劳。
“这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吧?”
白夜冷不丁的开口,尤撒一愣,说到:
“和最开始的我很像,起码心境上是这样的,那时候我才觉醒[权柄],感觉自己成了传说中的主角一样,这么厉害的能力,肯定是主角对吧?后面还找了最强的几个人之一当老师,但是不断的失败让我知道自己的无力,哪怕现在的力量,也不过是无数失败的累积而已……我,好久没有这样过了……”
“谢谢您,老师,总是这样支持我,在我崩溃后,走在堕落的边缘,也是您将我唤醒,无论哪一次您都会站在我这边……”
“吼~那看来你早就对我图谋不轨了啊~是想当冲师逆徒吗?”
“绝对没有!我也是这次才知道老师是女孩子!”
尤撒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慌张地解释着,白夜拉着他的手,轻轻把他按回去。
“好啦好啦,开个玩笑而已,放轻松~”
白夜把少年的身体擦干净以后,又给他按摩放松肌肉,尤撒在这种舒适的环境中,眼皮越来越沉,慢慢地陷入梦乡。
……
那时白夜的声音又从少年耳边响起。
“小鬼,你现在的模样,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坚强的尤撒啊!”
尤撒手中的长剑末日白夜的胸膛,在冥神血液中浸泡过的长剑遏制了白夜的再生和不死,但重伤的男人依然没有对绝望的少年下死手。
将一切准备到极致,却还经历无数次失败的少年回到这个节点,在绝望中屠戮自己的盟友,他的老师,他的引路人,他的后盾,[七星剑]中的[鬼人]即使到了生命的尽头也不忍对他痛下杀手。
“我的弟子绝不会被绝望腐蚀,你还没被祂发现那就还存在着希望,哪怕这个希望渺茫到难以触碰,尤撒!不要被绝望击垮了你的信念……”
最后一剑明明老师可以将自己一起带走,[血仇]却没有斩到少年身上,即使生命即将消逝,这位从一开始就无条件信任他的老师还是在保护着他。
尤撒眼中涌出泪水,从满是血污的脸上划过,明知道这是自己的记忆,自己的梦境,可依然无法原谅那时的自己……
尤撒从短暂的梦境中醒来,目光所及之处是木制的天花板,然后是白夜精致的小脸。
“做噩梦了吗?”
白夜轻轻擦掉他眼角残留的泪水,这时尤撒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睡在少女的膝枕上,赶忙坐起来向她道歉——
“抱歉!我不小心睡着了,老师。”
“别紧张,我都没说什么,回去好好休息吧。”
白夜起身离开浴室,屏风后传来穿衣窸窸窣窣声,等声音消失,尤撒才出去将衣服换上,刚出门就看到经营澡堂的小姑娘不断向白夜道歉,看到他出来时,更是整个人都抖得像筛糠一样——
“完蛋了,完蛋了,怎么会是少爷,我不会被送去湖底参加憋气大赛吧……呜呜呜。”
“你的认知里我是什么黑帮头领吗?放心我和老师都不会怪罪你的。”
听到尤撒这么说,小姑娘才恢复正常,更是热情地送二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