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光辉在天边升起，将那温暖的阳光泼洒向灰暗的海面。弥漫在四周的薄雾被驱散，露出了它真实的的面目。
深邃的海面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也许吧……
慕白早早的就起了床。值得一提的是，他那被浸湿的衣物依然没有晾干。
所以他只得穿上了莉缇丝提前为他准备的，那件勉强算是中性的水手服。
昨夜他睡的很好。即使经历了如此多光怪陆离的事情，也没有做什么恶梦之类的。
除了感觉呼吸一直有些困难外，一切安好。
仿佛真的如莉缇丝所说，海神大人驱散了恐惧的梦魇，守护了他的梦境。
慕白在心底里默默地为这个素未谋面，并很有可能是把自己拉来这个世界的罪魁祸首的神明，献上了祈祷。
可惜的是，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不过他并没有纠结于此。
充足的睡眠所带来的，还有充沛的精力。无论如何，短时间里肯定是回不去了。既然如此的话，就只能先试着在这里生活下来，以后再慢慢找方法回去了。
他决定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比如……和船上的老海盗们搞好关系，或者至少混个脸熟。
“嗯……你好啊。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哈哈。”
最先遇见的，是昨夜执勤的大副。她正抱着一瓶见底的朗姆酒，靠在桅杆边，仰望着天空发呆。
“……”
她以沉默的注视回应了慕白的问候。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仿佛毫不在意一般。
“嗯……那个，我给你带了橙子哦？”
慕白拿出了从莉缇丝房间里顺走的橙子。他感觉，眼前的醉酒女，应该会喜欢这个小小的礼物。
不出意料的，大副平静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波澜。
好像是在震惊什么，接着上下打量了慕白一番，将视线在慕白和他的礼物间来回扫视。
那模样很是警惕……不过，在犹豫许久后，她最终还是选择接了过来。
“谢谢……昨晚玩得怎么样？”
慕白的显得有些局促。显然，他还不适应这些流传于海盗之间的，略显低俗的玩笑话。
“我叫卡莎……老大很中意你，所以……你应该注意点。”
“嗯……”
留下一句不明所以的告诫后，卡莎站起身，摇摇晃晃但速度异常快的，逃也似的离开了。
一个邀请……也许不该触碰，但实在有些诱人。
卡莎接下来如何烦恼，慕白是不知道的。他只是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原地蹲了下来。
在他看来，第一次的试探性接触……并不是很成功。
注意什么？让我不要想着逃跑吗……可是这船早就开到了海上，能跑去哪里？
不对，自己根本没想过要跑来着。
慕白搞不懂。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听一下卡莎前辈的告诫。
于是，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他选择了更为保守的方式。比如……装作没事人一样在甲板上溜达，并时不时的偷看一下那些正在忙碌的海盗们。
实话实说，有点可疑。
但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慕白是莉缇丝带回来的。所以只要不是靠的太近，她们没有去管他。
一方面是不想触莉缇丝的眉头；另一方面，慕白也只是个男人罢了，能掀起沈萼梅风浪呢？
在这种巧合之下，慕白的计划真的成功了。他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比如说这艘船上，并不乏和他一样的新人。她们大多是在昨天的码头上，被以极低的工资招聘来的水手。
而还有一小部分，是明显更具经验，但不知为何离开了自己的所属的船只。她们自成一派，与船上真正的老海盗们，彼此不是很对付。各自有着自己的头目，但规模也没有很大。基本也就在三五人之间徘徊。
慕白觉得，还是不要去接触这些人比较好。比起其他人，她们似乎……并不是很守规矩。
相比之下，那些真正的新人就老实多了。从清晨起，她们便成群结队的，拿着自己那被厚实布料紧紧包裹的砍刀，排队坐在了甲板上。
在一名独眼海盗的教导下，用着磨刀石，进行细致的打磨。
哪里的力道重了，谁的角度不对。老海盗都会一一指认，并在对方的头顶来上不轻不重的一下。
再之后，那些人会将打磨好的刀刃放在阳光下照射，直到反射出足够刺眼的，让她们满意的光芒，才会开始下一步的工作。
从怀中摸出一瓶小小的，泛着黑褐色诡异光芒的鱼油。
这是海上最便宜的，可以用于保养武器的东西了。哪怕是新人，也完全能负担起这一小瓶的价格。
当然，便宜的同时，也意味着它的制作工艺，并不那么精湛。
打开塞子的瞬间，刺鼻的气味就涌了出来，把空气污染成像是混合了腐烂鱼类内脏粘腻油脂一般的，十分难闻的气味。
慕白很不喜欢这股味道。为此，他一度绕到了船的另一侧来躲避。
可惜效果依然不是很好。海风总是会将气味吹来吹去，根本躲不开。
但独眼的海盗似乎毫不在意一般，她用长刀的柄敲击着甲板，催促着新人们快些动手。
在抹上一层腥臭的鱼油后，刀锋上反射的光线明显减弱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微泛黄的昏暗色调。将锋芒藏进了那粘腻的油脂下，有效的阻挡了水分的侵入，防止了可能引发的锈蚀。
再之后，晨间的活动便结束了。慕白回到船长室后，只看见等在桌旁的莉缇丝，手中拿着一本小册子，正在翻来翻去。
“回来了？吃饭吧。”
那是一碗浓稠的米粥，上面放着一些腌制过的咸菜，还有一条风干的鱼。
鱼身上带着一点腥臭味，但并不严重，慕白勉强还能接受。
“你上午都跑哪去了？”
莉缇丝喝着粥，随意的问道。她见慕白那副难以下咽样子，便抬了抬碗，把自己的咸菜夹了一些给他。
“四处逛逛，看看那些人……之类的。”
“嗯，挺好的。虽然应该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但如果真的有不开眼的找你麻烦……就报我的名字，说你是我的人。”
莉缇丝似乎对自己有着一股谜之自信，就好像在她的船上，她是至高无上，绝对不会被忤逆的存在。
慕白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喝着粥。
那些咸菜还挺好吃的，没什么怪味。就是那种……很普通的，咸咸的咸菜。
慕白只能想出这种形容词了，毕竟，这东西真的是一点特色也没有。
午饭过后，莉缇丝召集了小头目，而小头目又召集了自己的队员。整船上两百多号人全都聚集在一起，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上层甲板的中央地带。
那里有一个临时搭建的，由木箱拼凑起来的小讲台。而莉缇丝则挥舞着手中的火枪，激动的向着下方的人群做着战前的演讲。
“一条满载着货物的商船，从诺兰的码头驶出，向着尼萨特的海面前进着！这群愚蠢的家伙根本不知道，海面下有什么在等着她们！”
“现在，让我们做次好事吧。在她们全都葬身海底之前，把她们遣返回那些懦夫的海域去！当然……我们也必须要收取一些必要的补偿！”
“告诉我，你们在海上拼命，是为了什么？”
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欢呼的浪潮。这些并没有什么纪律性的海盗，却在此时异口同声的发起了回应。
“金币！”
莉缇丝显得很是满意，她又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向着天空挥舞。
“很好！那亮闪闪的金币，足以让你们在妓院里潇洒上几个月！但是现在，有人要阻止我们，她们想要凭借那艘可怜的护卫船，带着她的主子一起沉进深渊之中！”
人群寂静了下来。空气变得有些凝重，一股威严肃穆的氛围弥漫开来。
慕白站在人群的后方，感受着周围愈发沉重的呼吸声，心跳不由的也开始加快了起来。
一股危机感在他的心头徘徊。
“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做！”
响彻天地的呼声，越过桅杆上卷曲的帆布，将停靠的海鸟吓得飞起，不敢再靠近半分。
“杀了她们！！”
此时的人群，像是被打了某种兴奋剂一样，慕白注意到，有些人的眼球已经开始发红了。
这对吗？这……这不对吧。
直到此刻，他才再一次真切的意识到，这里确实是艘海盗船。
卡莎走到了他的身后，用指节顶了顶他的后腰。
慕白回头，发现对方递来一柄崭新的，泛着光芒的银色长刀。
“拿着吧……别害怕，它会保护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