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晋升后的第一个任务，竟然会如此艰巨。
伴随着几名湿漉漉的海盗在搀扶之下爬上船，甲板上那场小小的狂欢派对，也彻底的落下了帷幕。
“怎么回事？为什么就你们几个回来了？其他人呢！”
莉缇丝不等对方站稳，就一把薅住最近一个海盗的衣领。她的眼睛有些充血，面容扭曲的厉害。
像是要把面前之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老、老大……饶命啊，那艘船上有审判官，我亲眼所见！太、太吓人了……”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在那人的脸上印出一个深深的红印。
“我问你其他人呢！卡莎和莱雅，她们去哪了！”
莉缇丝显得异常暴怒。但这也不能怪她……毕竟，这次去拦截护卫舰的，可是她足足一大半的人手。
而且还搭上了她的二三把手。
“不、不知道……对不起，别、别杀我……”
那名海盗已经被吓得快要失禁了。她们分配的任务，是在较远处充当危机时的后援队与撤离点。这本来应该是项轻巧的活计……
但看着船上燃起的火光，和那连绵不绝的枪械激发声时，她们意识到了不对。
铳枪的制造技艺，被牢牢的把握在帝国手中。这种能够连发的枪械，一定程度上成了审判庭的标配。
踢上硬茬了。
她们原本是打算过去支援的，可是看到甲板上接二连三倒下的身影后，却又退缩了。于是选择了在远处静观其变。
也许她们的加入不会对战局产生什么影响，但如此袖手旁观，显然是不会被允许的。
如果有幸存者活下来的话，一定会报复她们……到时候她们一定会被当成叛徒处理。
人在紧张时，大脑总是容易陷入死路的。这名小头目显然就犯了这个错。
如果幸存者会告发的话……那没有幸存者不就好了吗？
如此想着，她们彻底放弃了充当撤离点的任务，开始向着莉缇丝的方向逃窜。
但很显然，她们错估了莉缇丝对于卡莎她们的重视程度。
“都杀了，把头挂起来。你们几个……带队回格拉维尔号。其他人，跟我去追击！”
虽然愤怒，但莉缇丝显然没有失去理智。这份看似随心所欲的分配，其实自有其中的道理。
凯瑟琳号是一艘以速度见长的商船，虽然不适合近距离交战，但作为追击的舰船，却是十分合适的。
而格拉维尔号是旗舰，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拿去冒险。万一沉了的话，对她海盗霸主的威严会造成不小的打击。
到时候，就会有接二连三的麻烦事冒出来。
“可是……马上就要刮起风暴了。”
关于杀掉这几个叛徒，众人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可是这海面上孕育了许久的风暴，却是个很大的麻烦。
在风暴中追击审判官……听起来像是活腻了的人才会干的事。
“那是卡莎！她陪了我整整五年！我得……给她报仇。”
看着莉缇丝那副决绝的样子，慕白第一次清楚的认知到，她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莉缇丝的年龄，大概在二十三岁左右。如果有五年的话，那岂不是……从十八岁就一起共事了？
刚好和慕白现在一样大。
“好、好的……我马上去。”
在几声绝望的惨叫声后，甲板上陷入了沉寂的忙碌。慕白跟在莉缇丝身后，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船舵。
那被鲜血覆盖，如今已经结满了粘腻的血痂的驾驶位，现在彻底的换了一个新主人。
随着风帆被扬起，凯瑟琳号拖着大战后残破的身躯，向着迷雾中的远方追击而去。
——
小审判官站在甲板上，烦躁的跺着鞋底的水渍与血迹。
她的损失并不严重，仍然有足够的侍僧可以操控船只。所以，她只要在此期间静静的等待就好了。
但越是等待，她的心底就越是烦躁。
导师教导她要服从，审判庭的一切决定都是正确的。可随着一次又一次的任务，她的信念也逐渐开始了动摇。
她清楚的知道，那艘被征召来的商船一定受到了袭击……甚至可能已经全灭了。
可她非但不能去支援，反而还要撤离。
那她心中的正义又算什么？
当初成为审判官时，就是想要拯救那些栖身于海洋，却又没法左右自己生命的人们。
可是现在，她已经亲手将这些人推向死亡。
……
薄雾之中，一道熟悉的阴影开始显露。先是那个巨大的标志性旗帜，上面绘着财富女神玛雅的图案。
是凯瑟琳号。她们……还活着？
不，不对……
仅仅是片刻的恍惚，小审判官便从对方的轨迹上看出了端倪。
那艘船扬满了帆，撞角正对着自己，笔直的冲来。
这样啊……
面罩之下，她的嘴唇微抿，一股茫然的失落感回荡在她的心头。
“敌袭，准备还击。”
冷冰冰的指令被下达，可一旁的侍僧却是愣在了原地。
她刚才好像听见了……一丝隐约的哭腔？
“大人，您……”
只是在她话说到一半时，异变横生。
海面之下，巨大的阴影浮现。那是如同神话中的利维坦一般，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存在。
随着它越来越近，海面上的波涛开始翻涌，巨大的噪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一瞬之间，众人便连站也站不稳，只能努力的抓住身边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有人不幸坠落，便消失在翻涌的海面之下，无影无踪。
“这，这是……什么？”
小审判官的话，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可惜没人能够回答她们。
那阴影仿佛没有极限一般，迅速的扩大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冲出海面。
可无论如何，众人都无法看清那隐匿在海水中的真实面貌。正如同这迷雾一般，让人无法捉摸。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那两艘船已经快要承受不住剧烈的摇晃而断裂之时，水下开始睁开一个深黄色的光点。
那是一只眼睛……其拥有着一个巨大的，独属于掠食者的危险横瞳。
随后，一堆小小的东西被抛出水面，精准的落到了莉缇丝的面前。
是……昏迷的莱雅和卡莎！
——
被海浪激荡开的迷雾，正在缓缓地闭合。那个未知的阴影似乎专门来送人的。
在像丢垃圾一样把两人扔到船上后，它便迅速的沉回了海底。期间产生的巨大漩涡，将两艘船都吸到了一起，差点正面撞上。
可无论是莉缇丝还是小审判官，都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开火。
她们都陷入了某种震撼之中。
双方无言，只是在漩涡消失后，飞速的逃离了现场。
而慕白在清理掉两人身上的粘液后，便通过真菌的感知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缇丝姐，她们都还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