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医先生,我感觉浑身都很疼,好像是被人打过一样。从今早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好转。您看我这是怎么了?“
慕白坐在医疗舱的扩背椅上,嘴里叼着笔,上下打量着面前的患者。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真的被人打了?你看你,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你昨晚又喝多了,对不对?”
面前的患者微微一愣,随即脱掉上衣,开始打量起自己的身体来。
果然,满是长条状的伤痕,还带着些拳印。
“原来如此,不愧是船医大人!”
慕白看着面前这个不知为何一脸崇拜的家伙,在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自从劫掠行动成功后,这些海盗就懈怠了许多。经常大白天就喝个烂醉,等到晚上醒了再继续喝。
等到哪里不舒服了,就过来找自己。希望能得到一些止痛的药物来,好让她们能接着狂欢。
搞什么啊……这么松懈的话,也许都不用等别人来袭击,哪天船一个不稳,就把这些家伙全都甩到海里去了。
“你不能再喝了,这是命令!回去把这些海藻嚼碎了敷在伤口上,过几天就会好了。”
听到不能再喝了,这名海盗瞬间清醒了许多。她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副相当难以置信的样子。
“可是,我……”
“没有可是!拿上你的药,赶紧走。”
在慕白那不容丝毫辩解的态度下,这名海盗最终还是屈服了。她把布包揣在怀里,脚步沉闷的向外走。
每走几步,还要停下来等一会,似乎仍在期待慕白能心软,收回禁酒的命令。
遗憾的是,直到她彻底出门,慕白都只是在后方坚定的注视着她。
根本没有阻拦的打算。
在前往斯洛伍德群岛的这几天航行中,慕白已经逐渐掌握了和这些海盗沟通的技巧。
好声好气的商量是不行的,必须要摆出强势的一面。
并且一旦有人发出抗议,就把莉缇丝搬出来为自己撑腰。虽然这么说,听起来会有些仗势欺人的嫌疑……
但慕白敢拍着胸脯保证,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些人好。
有几个老家伙,已经到了快要瞎掉的程度,还是不肯收手。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慕白都觉得自己有义务来帮助她们一下。
前一名患者刚离开不久,敲门声再次响起。慕白叹了口气,在纸上写写画画,快速的记录好刚才治疗的档案。
“进。”
和预期中不同,开门的并不是又一个醉醺醺的家伙,而是久违的……某位船长大人。
“呼呼,小白~听说你这段时间很忙哦?”
慕白抬了抬眼,看到那熟悉的面孔,心跳不由的加剧起来。可他并未表露在脸上,只是冷冷的回道:
“再忙也比不过您啊,船长大人……”
“啊,不会吧?你真生气了?”
看着莉缇丝那副心虚的样子,慕白心中更气了。
好好好,竟然还敢反问他!
慕白当然要生气。
自从发现那个雕像有问题后,莉缇丝就带着几乎所有高层,全都驻扎进了凯瑟琳号。
偏偏把慕白一个人留了下来。
这或许是一种保护,但……说真的。如果莉缇丝出了事,那慕白在哪里都是不安全的。
正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便是这个道理。
所以,比起一个人呆在这里,慕白更希望和她们一起去凯瑟琳号上。
但这个要求无论提几次,都会被拒绝。
也就导致了慕白此刻这种,独自一个人生闷气的状态。
“你过来干什么?”
于是,对于莉缇丝表现十分不满的慕白,更进一步的发出了问询。
如果对方还是给不出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可就要下逐客令了。
船上还有好多人等着他开创伤药和醒酒汤呢……
“别急嘛……我确实做的不对。呐,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不过现在,你得跟我去一趟凯瑟琳号……我们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
在尼萨特之上,海兽一般是被形容成“危险、可怖”。像奇怪这种词,倒是很少出现。
莫非不是海兽?那……为什么要叫自己过去。
慕白想不明白。但在仔细的盯着莉缇丝看了一会后,他还是重重的叹了一口,合起了账本。
“遵命,船长大人。”
“叫我缇丝姐……”
“是,船长大人。”
——
当慕白推开船长室的大门,看到面色沉重聚集在一起的众人时,他意识到,玩笑该结束了。
“老大,你回来了。”
率先开口的是卡莎,她一只手抱在胸前,另一只手则是撑着下巴,一副很是苦恼的样子。
“洋流的方向依然是那样,莫名其妙的汇集,围着灯塔转圈。”
慕白看向桌面上铺开的海图,在一处偏角落的地方,用红色颜料涂画着许多线条。而在这几乎形成为圆形的图案中间,则是一个发着光的小三角。
似乎是某种萤石。
这大概就是卡莎所说的洋流和灯塔了。
“所以,这代表着什么?”
慕白虽然能看出个大概,但却并不能深入理解。于是他选择向更权威的人士求助。
“这些洋流很不稳定,如果强行穿过,可能会发生危险。我们还在犹豫,要不要再等下去。”
莉缇丝走到慕白身边,拉着他坐到了海图边,用手在上面指给他看。
“但问题是,莱雅提出如果再等下去,会发生不好的事。这让我很担心……”
“我问她是什么,她又不肯说……真是个执拗的孩子。”
慕白的视线瞥向了正在桌子另一侧的莱雅。视线接触时,对方慌忙的避开了。双手摆在桌面上,略显紧张的摆弄着。
对于莉缇丝小小的指责,她也显得很为难。
“那我们为什么不从灯塔旁边穿过去?这里不是有一条路吗。”
慕白提出了最显而易见的问题。
因为洋流是近乎于围绕着灯塔,形成一个空心圆的。这也就意味着,如果紧贴自灯塔附近航行,就不会撞上洋流。
“因为,这座灯塔早就该熄灭了。在至少十五年前,这里的补给线就彻底中断了……可它直到现在都还亮着。”
十五年,一座灯塔的的燃料绝不可能在无人维护的情况下,燃烧这么久的。
也就是说……有人仍然在上面?
慕白看向舱外,天色渐晚,日光逐渐落成橘红色,斜照在海面上。
而在远处的海平面上,一个微弱的洁白光点,正愈发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