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菲洛儿做了梦。
那是她刚恢复记忆不久的童年，她穿着不合身的公主裙，跟着两个哥哥在王宫的花园里捉迷藏。
最后，她跑得太急，不小心撞坏了父王最心爱的一盆兰花。
就在她吓得快哭出来时，大哥却捡起所有碎片，默默为她挡住了全部责罚，在走廊站了一整天。
那份善意，让她第一次实在的感受到自己融入了这个世界，拥有了家人。
梦醒时，已是清晨。
如今哥哥们远赴各自的领地抵御边境的威胁，魔女的阴影正笼罩整个王国。
但奇怪的是，传言中，魔女的进攻却是迟迟没有到来，甚至连海上贸易的封锁都显得扑朔迷离，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那是魔女设下的。
米提斯帝国似乎根本就不在意霍格特。
可霍格特遭受的危难却是实在的，粮食短缺，物资贫乏，人民正在遭受饥荒，这一切不是谎言。
若是菲洛儿无法盗走卡娜莉保守的秘密，王国与王室是否都会就此走向覆灭？
菲洛儿不知道，但这份压力压在她头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虽说意外恢复了魔力，暂时摆脱了被驱逐的命运，但菲洛儿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她必须想办法在这个学院站稳脚跟。
然后，接近高高在上的王女卡娜莉。
...
距离正式开学还有不少时日，清晨的学院并没有多少行人，菲洛儿和两位室友在食堂找好位置。
艾希娅自然是个说个不停，一旁的露帕有意无意地回答一句，菲洛儿则一味地嚼着盘中的薄饼。
学院的餐食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比起王宫里那些靠整个国家供养而维持的奢侈自然是差了不少，但菲洛儿作为穿越者，倒也完全能接受。
菲洛儿实在不知道艾希娅是从哪来的这么多情报，当听到对方聊起那位神秘的王女卡娜莉时，她怔了怔。
“说起来，你们知道吗？卡娜莉殿下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我们学院里。那可是王女啊，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远地看上一眼。”
一旁的露帕用叉子戳着盘里的蔬菜，含糊不清地回答。
“有什么好看的，在这所学院，说不定连女王都有机会见呢。不过，王女倒是长年招募学徒，你真那么崇拜她，可以去试试。”
“我吗？别开玩笑了，我听说去年有个魔力学年纪前三的学姐去应征，被王女三个问题问到当场哭着跑了出来。露帕，你这种理论派去还差不多。”
“我可不去，我的知识在她面前不值一提，那种级别的学徒招募，根本不是为我们准备的。”
王女有在招收学徒？
菲洛儿倒是心中一惊，这或许是比她预想中更快的途径，她按耐住激动，等艾希娅和露帕的话题快要转开时，不经意地开口。
“那个，王女殿下招收学徒，是在哪里进行？”
“真没想到你居然对这件事感兴趣。”
露帕总算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通常呆在大图书馆的顶层，那里有一片专门为她设立的区域。”
“菲洛儿，你是想去竞选王女的学徒？”
艾希娅也来了兴趣。
“只是去试试，毕竟王女是魔力研究方面的专家吧，我想通过她知晓我觉醒后无魔力的真相。”
“这倒是个明智的判断，除开部分你见不着的大魔女，学院里能解答你的问题的，也只有王女卡娜莉和那位天才伊莎贝了吧。”
听到伊莎贝的名字，菲洛感觉食欲都没了。
这位魔女既强大又危险，反正菲洛儿是再也不想见她第二次。
...
踏入了图书馆内部，菲洛儿不由得为它的规模惊讶。
这里不像藏书室，更像是一座圣殿，穹顶高约十数米，支撑柱上刻画着她不认识的神话人物，光源并非来自烛火或油灯，而是镶嵌在穹顶上无数散发白光的晶石。
就算是霍格特的王都，也没有如此壮丽的建筑。
图书馆比教学楼安静得多，灯光均匀柔和，照在长廊里来往的行人身上，侍女和文书，以及少量穿着制服的魔女。
菲洛儿扬起手示意，果不其然，一位黑袍的侍女朝菲洛走来，她并非魔女，只是普通的修士。
“魔女大人，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我想拜见王女大人，听说她在招募学徒。”
“好，请等我一下。”
侍女脸上的表情略微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她随即取出腰间的一只鹅毛笔，在白纸上写下优美的字句。
菲洛将手叠放在身前，默默等待结果，侍女写完后，墨迹竟然如同活物一般从纸上脱离，在空中变为一只黑色小鸟，拍着翅膀，朝图书馆飞去。
不过半分钟，黑色小鸟又飞了回来，在半空中盘旋片刻，重新散作墨迹，在纸上凝聚出新的词句。
“让她上来。”
这是某种用于远程交流的魔力道具吗？
在霍格特，任何与魔力沾边的东西都会被视为禁忌，贵族们最先进的联络方式依旧是快马和信鸽，而在魔女学院，信息传播的方式竟然可以如此优雅。
“魔女大人？请随我来。”
菲洛儿点点头，让侍女引她穿过回廊，她在心里预演该如何吸引卡娜莉的注意。
卡娜莉不仅是高贵的王女，更是魔力研究的专家。
她今年才二十岁出头，很多人都说，若非公然抨击女王对待敌国的强硬态度，她本该获得极大的名誉，而非窝在这个小小的图书馆中。
这样一个人物，绝非寻常的坚持和毅力可以打动。
两人穿过图书馆一条条岔道，离主厅越来越远，最终，侍女停在了一处螺旋楼梯前，示意菲洛儿上去。
“这是通往顶层图书室的捷径，王女殿下在上面等你。”
菲洛儿抬头望去，漆黑的螺旋楼梯高不见顶，仿若盘绕在石柱上的巨蟒。
此刻，菲洛儿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在怦怦直跳。
王女就在这上面，能否成为她的学徒，能否接近那个隐藏的秘密，就看她等会儿的表现了。
她原以为这一刻会在潜入后很久才会到来，她完全没做好准备。
她读过一些关于魔力的书，但米提斯之外撰写的书籍，多为道听途说，甚至有许多臆测的内容，这些知识，非但不能吸引卡娜莉，反而会让她怀疑自己的身份。
和前面预想的那样，靠无魔力的特质去吸引这位天才？
露帕曾将伊莎贝和卡娜莉相提并论，既然自己的体质能引起伊莎贝的注意，说不定...也能使卡娜莉感到好奇。
菲洛儿长吸口气，缓慢地爬上旋转楼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