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娜莉的相貌着实出众。
瀑布般的金色长发披在肩后，面庞精致白皙，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如湖水般清澈，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她正一只手杵着下巴，无聊地翻看着一本簿册，瞧见入口处，气喘吁吁的菲洛儿，她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来晚了。”
“对不起，王女殿下...”
菲洛儿抹去额角的汗，慌慌张张地说，但王女殿下只是略微摆手，视线依旧停留在书页上。
“这不是你的错，都怪创造这个图书馆的人把顶层修得如此之高。”
她总算是合上了书页，湖蓝色的眼睛第一次落在菲洛儿身上。
“长得倒是不错。已经很久没有学生来申请成为我的学徒了，何况是你这样的新生。我想，这件事说不定会成为接下来几周，学生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菲洛儿紧张地下意识卷起垂至下颚的蓝发。
她完全听不出卡娜莉话中表达的含义？是欣赏？是调侃？还是纯粹的不在意？
按照王女的性格，多半是最后一种吧。
王女舒展开身子，靠在椅背上，这个动作给了她些上位者的气质。
“来吧，介绍一下你自己。我很想知道是什么让你自信到，还没开学就来申请成为我的学徒。”
她语气中没有嘲笑，只是单纯的好奇。
菲洛儿上前半步，将早在心中排演了无数遍的话语说了出来。
“王女殿下，我在觉醒仪式后，身体出现了魔纹，但体内却没有任何的魔力。我想，这一定是非常特别的情况。”
“你在和我打哑谜？”
王女的眉稍微微动了一下。
“有魔纹却没有任何的魔力，是觉醒失败的特例罢了。你找我，是想找到恢复魔力的办法？这倒是和一门想从我这获得名利的人不同。”
不过接下来，王女话锋一转，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
“可这跟你要成为我的学徒有什么关系呢？你向侍女传达的，可是想要成为我的学徒。”
“因为我自己恢复了魔力。”
菲洛儿抛出了她的第一个筹码。
“有意思，”王女的嘴角翘起一个不宜察觉的弧度，“你似乎很懂得吊人胃口，而不是全盘托出，说吧，你是怎样做的？”
“我修复了一块损坏的符文板，之后我提取了其中的魔力。”
王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埋头看自己的簿册了。
“我希望你没在我面前撒谎，无魔力这样的事，我让侍女一查便知道。”
卡娜莉依旧没有表态，但菲洛儿能感受到，自己已经吸引到了对方的注意。
“然后呢...您的决定是...”
菲洛儿鼓起勇气说。
“你是想说，你有修复符文板和提取魔力的天赋是吗？可谁又能证明这是你的能力，而不是一次巧合？”
她缓缓站起，看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眺望学院的风景。
“你知道吗？自从我开始招收学徒来，已经有六十七人来过这里了。
“她们无一例外，都是学院杰出的人才，有的拥有极深的学识，熟知魔力发展史，有的则在魔法上的造诣十分杰出，能让基础的符文板发挥出数倍的效果...”
她伸出手指，拢了拢金色的长发。
“可她们无一例外都被我拒绝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随心所欲地招收学徒。”
卡娜莉的语气中多出了一些疲惫。
“作为一国公主，又掌握着一些机密，再加上众所周知的原因，母上只允许我接纳一位学徒。
“所以我极其珍惜这个名额，我需要的学徒，不仅仅是为了传授知识的学生，更多是能辅助我研究的助手，她必须要能协助我解决切实的问题才行。
“现在，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寄希望于你那前途未知的能力，而不是选择一个已经被证明了的天才呢？”
菲洛儿明显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拒意，失落感在心中升起，语气变得急切起来。
“王女殿下，难道说你理想中的学徒，已经是学院头等的大师了吗？
“那或许学院里能满足你要求的只有元老院那些大魔女和伊莎贝了吧，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邀请她们，而是要公开招募学徒？”
“喔。”
卡娜莉缓缓转过身，饶有心致地挑起眉毛。
“你说话一直都这样直接吗？”
菲洛儿脸一下子就红了，她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和僭越，源自上一世的平等观念，让她在情急下，忘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抱歉王女大人，我只是有些心急，口不择言了。”
她低下头，像蚊子一样嗡嗡道。
“倒是愿意承认问题，这在魔女中很是难得，特别是那些有天赋，或是自认为有天赋的魔女中，更是罕见。”
她走回书桌旁，重新坐下。
“你说的没错，但元老院的魔女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就算我是王女，她们也不愿意居于我之下，至于伊莎贝，我倒是给她发出过邀请，不过她至今没有回信，怎么，你认识她？”
“有过一面之缘。”
菲洛儿脑海中浮现出伊莎贝那张绝美却充满恶意的脸。
真是印象极差的一面之缘。
“那你应该清楚她的脾气。”
娜莉似乎看穿了什么，没有追问。
见菲洛儿还站在原地，王女卡娜莉耸耸肩。
“你好像还在等待我的答案，不过我想你不会愿意听到它。”
这次，卡娜莉表达的拒意十分明显了，菲洛拳头握紧，第一次接触就这样失败了。
她倒并不是失望，而是不甘。
王女的态度比直接拒绝更让人难以琢磨，明明有一会儿，菲洛儿都以为她要接纳自己了。
我缺的不是能力，而是知识，若是努力弥补...
她鼓起勇气，向卡娜莉问道。
“那我以后，还能再来吗？”
卡娜莉握着咖啡杯的手一僵，她沉默了片刻，看着眼前这个被拒绝后依然目光灼灼的少女，忽然展颜一笑。
“你是第一个问出这个问题的魔女，招募令上从未说只有一次机会。”
菲洛儿心中一喜，她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快步走向楼梯，生怕对方会反悔一样。
“谢谢你，卡娜莉王女。”
见她的身影消失在螺旋楼梯的尽头，卡娜莉再次拿起那份簿册。
“真是个古怪的学妹，她和我说话的语气，就好像不是面对王女一样。”
卡娜莉轻声自语，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这是卡娜莉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她也说不清，这究竟是好，还是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