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带苏晚去的地方，是他设计的第一个建成项目——一个社区图书馆。
图书馆藏在老城区的巷子里，外墙爬满了爬山虎，屋顶是倾斜的玻璃顶，阳光能透过玻璃照进阅览室。“这是我五年前做的，”林砚看着图书馆，眼里有怀念，“当时甲方改了八遍方案，差点没坚持下来。”
苏晚走进图书馆，看见孩子们坐在地毯上看书，阳光落在他们脸上，安静得像幅画。“好漂亮啊，”她转过身，看着林砚，“你真厉害。”
林砚笑了笑：“以前总觉得，设计要追求高大上，后来才发现，能让人觉得舒服、温暖，才是最重要的。”就像遇到你之后，他在心里补了一句。
他们在图书馆待了一下午，看孩子们画画，听管理员讲社区的故事。夕阳西下时，林砚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把车开到江边，停在滨江公园旁。夏末的晚风带着点凉意，吹得人很舒服。两人沿着江边散步，江水在夕阳下泛着金红色的光。
“我小时候总来这玩，”林砚指着远处的桥，“那时候桥还没修好，我们就在江边放风筝，风筝线断了，就看着它飘向对岸。”
“真有意思，”苏晚踢着脚下的石子，“我小时候在乡下，总跟我弟去爬树摘果子，每次都被我妈追着打。”
林砚看着她，突然停下脚步。“苏晚，”他深吸一口气，“我有话想对你说。”
苏晚也停下了，转过身看着他，眼睛里带着点紧张，还有点期待。
“我以前觉得，生活就该是画图、改图，按部就班，”林砚看着她的眼睛，晚风拂起她的头发，贴在脸颊上，“但遇到你之后，我发现不是这样的。我开始期待下班，期待去便利店，期待看到你……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说完这些话，林砚的心跳得飞快，手心都在冒汗。他看着苏晚，怕她拒绝，怕她觉得突然。
苏晚愣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她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一滴接一滴，砸在胸前的围巾上。
“你怎么了？”林砚慌了，伸手想去擦她的眼泪，“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我……”
“不是，”苏晚摇摇头，笑着哭了起来，“我是开心的。林先生，其实我也喜欢你，从你第一次帮我购买三明治的时候就喜欢了。”
林砚愣住了，随即巨大的喜悦像潮水一样涌来。他看着苏晚哭红的眼睛，忍不住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她的身体很软，带着淡淡的洗发水味，像只温顺的小猫。
“那……”林砚的声音有点抖，“我们在一起吧？”
苏晚在他怀里点点头，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嗯。”
晚风吹过江面，带着水汽的气息。远处的桥亮起了灯，像条发光的带子，连接着两岸的灯火。林砚抱着苏晚，感觉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软软的。
他想起第一次在便利店遇见她，她低头核对牛奶日期，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想起雨天里她递来的苹果，带着叶子的清香；想起她在麻辣烫店里，眼睛亮晶晶地说“芝士年糕要趁热吃”。原来那些细碎的瞬间，早已在心里悄悄织成了一张网，把他和她紧紧网在了一起。
“我们去那边坐会儿吧。”林砚松开她，牵起她的手。她的手指有点凉，他用掌心把它裹住，慢慢暖热。
江边的长椅上积着点露水，林砚从车里拿了条毯子铺在上面，两人并肩坐下。对岸的灯火在江面上晃出细碎的光，像撒了一把星星。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离我很远，”苏晚靠在椅背上，看着远处的船，“你是做设计的，在高楼里上班，而我……就是个兼职的学生，总觉得有点不般配。”
林砚转过头，看着她的侧脸：“在我眼里，你一点都不普通。你认真核对牛奶日期的样子，给小朋友设计教案的样子，笑着说‘这个苹果很甜’的样子，都特别可爱。”
苏晚的脸颊红了，她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手掌很大，指腹有层薄茧，是常年握画笔磨出来的，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安心。“那……以后我是不是可以经常去找你？比如你加班的时候，给你送汤？”
“当然，”林砚握紧了她的手，“不过别总熬夜，我会心疼的。”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抬起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晚风掀起他的衣角，带着熟悉的雪松味，和江边的水汽混在一起，变成了让人安心的味道。
那天晚上，林砚送苏晚回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车子停在楼下，苏晚解开安全带，却没立刻下车。
“林先生，”她咬了咬下唇，“明天……你要不要来我家吃饭？我做给你吃。”
林砚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好啊，想吃你做的什么？”
“我想想，”苏晚歪着头，手指在膝盖上点了点，“番茄炒蛋、可乐鸡翅，还有你喜欢的萝卜排骨汤，怎么样？”
“听起来就很好吃。”林砚看着她，“我明天早上来接你，一起去买菜？”
“嗯！”苏晚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星星。
第二天早上，林砚准时出现在苏晚楼下。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了马尾，背着帆布包，像个要去春游的学生。“我准备好了！”
“走吧。”林砚打开车门，看着她坐进来，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菜市场很热闹，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混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苏晚拉着林砚的手，熟门熟路地走到卖菜的摊位前。
“阿姨，这个番茄怎么卖？”
“三块五一斤，刚摘的，新鲜得很。”
苏晚拿起一个番茄，捏了捏，又闻了闻，“给我来五个，要熟一点的。”
林砚站在旁边看着，觉得这样的场景格外美好。他以前从没来过菜市场，买菜都是在超市里拿了就走，从不知道原来挑番茄还要捏一捏、闻一闻。
“你看这个鸡翅，”苏晚拿起一袋鸡翅，递给林砚看，“要这种皮是黄的，没有水印的，才新鲜。”
“学到了。”林砚点点头，把鸡翅放进购物篮里。
买完菜，两人提着沉甸甸的袋子往回走。苏晚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林砚伸手帮她擦了擦，指尖碰到她的皮肤，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
“你家有围裙吗？”林砚问。
“有，我妈给我寄的，上面还有小花图案呢。”苏晚笑着说。
苏晚的出租屋很小，却收拾得很干净。客厅里摆着一张小桌子，靠墙放着书架，上面除了课本，还有几本菜谱。“你先坐会儿，我去做饭。”
林砚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她的动作有点笨拙，倒油的时候差点溅到手上，切番茄时又差点切到手指。
“需要帮忙吗？”林砚走过去。
“不用不用，”苏晚把他往外推，“你坐着就好，很快就好。”
林砚只好退出去，坐在沙发上看着她。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厨房，在她身上投下淡淡的光晕，像幅温暖的画。他突然觉得，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简单，就是看着喜欢的人在厨房里忙碌，等着开饭。
没过多久，三道菜就端上了桌。番茄炒蛋的汤汁红红的，可乐鸡翅油亮亮的，萝卜排骨汤冒着热气。“有点简单，你别嫌弃。”苏晚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怎么会，”林砚拿起筷子，夹了块鸡翅，“闻着就很香。”
鸡翅甜甜的，带着可乐的味道，是他喜欢的口味。林砚看着苏晚期待的眼神，忍不住笑了：“很好吃。”
“那就好。”苏晚松了口气，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两人边吃边聊，苏晚说起她小时候的事，说她和弟弟在田埂上追蝴蝶，说她妈妈总把最大的苹果留给她；林砚说起他第一次做设计时的糗事，说方案被甲方改了十遍，最后还是用了第一版。
阳光慢慢移动，照在桌子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
吃完饭，林砚主动去洗碗。苏晚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他的动作很认真，连碗沿都擦得干干净净。“你好像什么都会。”
林砚转过头，笑着说：“以后家务我们可以分工，我洗碗，你做饭。”
苏晚的脸颊红了，她点点头：“好啊。”
下午，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影。苏晚靠在林砚的肩膀上，看着屏幕上的爱情故事，时不时偷偷看他一眼。林砚的手臂环在她的腰上，感受着她的温度，心里踏实得像落了地。
电影演到一半，苏晚的手机响了，是她妈妈打来的。“妈……嗯，挺好的……在看书呢……哦，林先生也在，他来借书……好，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妈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想请你回家吃饭。”
林砚的心猛地一跳：“去你家？”
“嗯，”苏晚点点头，“我跟我妈说了我们的事，她特别开心，说想谢谢你照顾我。”
林砚看着她的眼睛，突然觉得有点紧张，像要去见甲方汇报方案。“好啊，什么时候去？”
“等我放了国庆假吧，”苏晚笑着说，“我家就在邻市，坐高铁一个小时就到。”
“好。”林砚握紧了她的手，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夕阳西下时，林砚该回去了。苏晚送他到楼下，从包里掏出个小袋子，“这个给你，我织的围巾，秋天快到了，戴着暖和。”
林砚接过袋子，里面是条灰色的围巾，针脚有点歪歪扭扭，却看得出来很用心。“谢谢你，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苏晚看着他，“路上小心。”
“嗯。”林砚上了车，摇下车窗，看着苏晚站在楼下朝他挥手，直到车子拐过街角，再也看不见。
他把围巾拿出来，围在脖子上，暖暖的，带着淡淡的毛线味。林砚看着前方的路，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生活里，会多一个人的影子，会多一份牵挂，会多很多很多温暖的瞬间。
就像夏夜晚风，总会如期而至，带着让人安心的味道，吹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