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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市西郊,废弃的“荣昌纺织厂”。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惨白的月光透过破窗,在布满油污的地板上切割出冰冷的光斑,映照着那些如同巨大骸骨般的织布机。灰尘在光柱中缓慢沉浮,无声无息。主播陈默举着强光手电和自拍杆,独自一人站在厂房中央,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霉变的腥气。直播间弹幕刷得飞快,大多是“好阴森”、“默哥小心”、“感觉有东西”之类的字眼。
“老铁们……这地方……真TM安静得吓人……”陈默的声音干涩发紧,强光手电扫过锈迹斑斑的机器,“据说当年有个女工,被卷进……”他话没说完,一股**没由来的、刺骨的寒意**猛地从脊椎窜上天灵盖!手电光柱剧烈晃动,扫过角落一堆散落的梭子时,他仿佛看到那些梭子……**轻微地动了一下**?
“滴答。”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水珠滴落空罐的声响,在他**身后**响起。
陈默猛地转身!手电光柱刺破黑暗——**空无一物**。只有冰冷的机器和墙壁。
“谁?!”他厉声喝问,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激起短暂的回音,旋即又被更深的死寂吞噬。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我听到了!水滴声!】
>【默哥身后!刚才镜头扫到墙角好像有东西!】
>【楼上别吓人!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陈默强压恐惧,手电再次扫视四周。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在织布机巨大的阴影里,似乎**蹲着一团极其模糊的、深紫色的影子**?像是一只……猫?
他猛地将手电光聚焦过去!
**空无一物**。只有斑驳的锈迹和油污。
“幻觉……一定是太紧张了……”陈默自我安慰,但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
“呜——嗡——嘎吱——!!!”
震耳欲聋、充满痛苦与疯狂的机器轰鸣声毫无征兆地从他**正前方**的织布机处炸响!巨大的金属齿轮疯狂转动,锈蚀的连杆剧烈抽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刺耳的声音几乎撕裂耳膜!
“啊!”陈默吓得魂飞魄散,手电筒差点脱手!直播间瞬间被惊恐的弹幕刷屏!
更恐怖的是,在那台疯狂“嘶吼”的织布机上方,浓稠如墨的黑色怨气翻滚凝聚!一个穿着破烂工装裤、身形佝偻的**女人身影**清晰浮现!她的脸模糊不清,但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机油和铁锈血腥味的绝望怨念**如同实体般碾压过来!陈默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冻僵了!
“嘻嘻嘻……”空灵凄楚的笑声直接在陈默**脑海**里响起,“好痛……好累……留下来……陪我……”
女鬼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前一秒还在织布机上,下一秒已经**紧贴**在陈默面前!一张模糊不清、却散发着无尽怨毒的脸几乎要贴上他的鼻尖!一只**苍白浮肿、指甲乌黑、布满暗红色勒痕**的手,带着刺骨的死亡寒意,闪电般抓向他的心脏!
陈默大脑一片空白!死亡的气息扼住了他的喉咙!他甚至能看清那鬼手上凝固的机油污渍!
就在那冰冷指尖即将刺入他胸膛的刹那——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女鬼抓出的手臂,**极其诡异地僵在了半空**!距离陈默的心脏只有不到一寸!它周身翻涌的怨气如同凝固的墨汁,不再流动。那张模糊怨毒的脸上,表情……**定格**在一种即将得逞的残忍上。
陈默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就在女鬼**僵硬的肩头**,一只小小的、覆盖着华贵紫色绒毛的爪子,正**慵懒地、一下下舔舐着**。那紫色在凝固的怨气中显得如此不真实,如同幻觉中的宝石。
但仅仅是一瞬间!
“唰!”
紫色爪子的残影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滴,瞬间**消散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时间恢复流动!
“呃啊——!!!”女鬼发出了一声**极其困惑、愤怒又夹杂着一丝恐惧**的尖啸!它抓出的鬼爪猛地挥下,却只撕裂了冰冷的空气!陈默不知何时,竟然**诡异地平移到了它右侧一米开外**,正一脸茫然和极致的惊恐看着自己刚才站立的位置!
“不……不可能!”女鬼模糊的面孔扭曲着,怨气剧烈波动!它再次化作一道黑烟,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扑向陈默!
陈默亡魂皆冒,转身就跑!不顾一切地冲向记忆中厂房大门的方向!
他拼命奔跑,穿过巨大的机器阴影,绕过堆积的废弃棉纱,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身后是女鬼如影随形的尖啸和冰冷的怨气!他看到了!前方不远处,就是那扇半开的、通往外面月光的破旧铁门!
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冲出铁门!
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眼前是熟悉的……**自家客厅?!**
温暖的灯光,柔软的沙发,电视里还播放着他出门前暂停的球赛!一切都那么熟悉,那么……正常?
“我……我回来了?”陈默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湿透,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围。他颤抖着抬起手,手中还紧紧抓着他的手机和自拍杆。手机屏幕亮着,直播间……**竟然还开着!** 弹幕疯狂滚动:
>【???默哥你人呢?怎么突然黑屏了?】
>【刚才好像听到你惨叫!出什么事了?】
>【画面怎么突然变成你家客厅了?特效?】
>【卧槽!默哥你家天花板上!刚才好像有团紫色的东西闪过去了!】
陈默头皮瞬间炸裂!他猛地抬头看向自家洁白的天花板——**空无一物!**
“幻觉……都是幻觉……我根本没去……”他喃喃自语,巨大的恐惧和脱力感让他几乎站不住。他踉跄着走向卫生间,想用冷水洗把脸清醒一下。
他推开卫生间的门,手伸向水龙头……
冰凉的自来水触碰到指尖的瞬间——
眼前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镜子般**扭曲、旋转**!
冰冷刺骨的夜风再次灌入鼻腔!眼前不再是自家明亮的卫生间,而是……**废弃纺织厂那扇半开的、锈迹斑斑的铁门!** 他就站在门口,一只脚刚刚迈出,另一只脚还留在厂房内!仿佛他刚才那亡命的奔跑和“回家”的体验,只是一场发生在刹那间的、无比真实的噩梦!
“不——!!!”陈默发出绝望崩溃的嘶吼!他猛地回头!
厂房内,那台织布机依旧在疯狂“嘶吼”!而那只女鬼,正站在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模糊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困惑和暴怒**!
它明明看到陈默冲出了大门!它明明追了出去!但下一瞬间,它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几秒钟之前的位置**!仿佛时间被倒带了!它甚至“看到”了“几秒前”自己扑向陈默空位的残影!这种完全违背它认知的诡异,让它感到了比死亡更深的**恐惧**!
“嘻嘻……你……逃不掉的……”女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它再次化作黑烟扑来,但这一次,它的动作充满了迟疑和……一种被无形丝线操控的**荒谬感**。
陈默彻底崩溃了!他再次转身想跑,却感觉脚下的地面如同流动的泥沼,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手机屏幕,直播间弹幕如同疯了一般:
>【默哥快看左边柱子上面!紫色小猫!】
>【右边!楼梯拐角!那是什么?!】
>【手机里!我好像听到猫叫了!你们听到没?!】
>【喵~ 真的!我也听到了!就在麦里!】
陈默惊恐地看向弹幕指示的方向——柱子空荡!拐角黑暗!什么都没有!但他自己的手机听筒里,却**清晰地**传来一声极其轻微、慵懒、仿佛带着嘲弄意味的——
“喵~”
这声猫叫,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陈默最后的理智彻底崩断!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长嚎,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手机脱手飞出,“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屏幕碎裂,直播信号瞬间中断。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他模糊的视野里,似乎看到那只女鬼也停止了动作,它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着模糊的头颅,似乎在寻找什么,浓稠的怨气剧烈地波动着,散发出一种……**无法理解的、深入骨髓的恐惧**。然后,一切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
厂房深处,巨大的织布机阴影下。
墨璃的身影无声浮现。她无奈地看着地上昏迷不醒、裤裆湿透的陈默,又看了看那只悬浮在半空、因恐惧而几乎魂体溃散、瑟瑟发抖的女鬼。
“玩够了吧?”墨璃对着身侧的空无一物说道,语气带着点嗔怪。
“喵呜~”一声软糯的回应凭空响起。阿幽那巴掌大的紫色身影如同从空气中“析出”般,轻盈地落在墨璃肩头,粉色眼眸亮晶晶,带着完成恶作剧般的得意,还伸出小舌头舔了舔爪子。
“你呀,吓唬人和鬼都这么起劲。”墨璃摇摇头,指尖对着那女鬼一点,一缕温和的幽光将其笼罩,稳定了它濒临溃散的魂体,“走吧,大姐,跟我回‘归真堂’喝杯茶,压压惊。顺便……好好交代你是怎么溜上来的。”
她又瞥了一眼地上的陈默和摔碎的手机,指尖一缕更细微的幽光弹出。
>“噩梦一场,摔了一跤,手机坏了。醒来会记得……一只特别‘热情好客’的猫。”
>“至于直播间……嗯,信号中断,灵异现象,未解之谜。”墨璃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弧度,“公费旅游,总得留点‘调研素材’嘛。”
>“阿幽,走了!再玩这种‘空间迷宫’,扣你小鱼干!”
“喵嗷?!”阿幽瞬间炸毛,粉色眼眸瞪得溜圆,叼着墨璃的衣领不撒爪,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呼噜声。
墨璃一手虚引着惊魂未定的女鬼,一手拎着耍赖的紫色毛团,如同拎着两件刚淘到的“特色纪念品”,身影缓缓融入纺织厂更深的阴影中,消失不见。
厂房内,死寂重新降临。只有那台织布机发出最后一声如同解脱般的“嘎吱”叹息,彻底归于沉寂。地上,昏迷的陈默在冰冷的月光下无意识地抽搐着,脸上残留着极致的恐惧。摔碎的手机屏幕,在黑暗的角落里,闪烁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这个夜晚,时间与空间的界限被一只无形的猫爪彻底揉碎,留下的只有深入骨髓的诡异和一场注定纠缠许久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