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带提一下,好像是因为什么实验的事故!我看到了笔记本,有条件的话你们可以回收一下那东西,还有那些……那家伙……想引诱我,不要主动发出声音。”她指向那扇厚重的门,指尖还在微微颤抖,“它用声音!低语……然后就可以让人发出声音,它把这里的人都杀死了……请务必小心。”
墨蓝色镜片后的视线仿佛实质般压在狄娜身上,带着金属的冰凉。领队的女子似乎对狄娜断断续续的跳跃回答并不意外,也未对她的拒接表示不满。她只是略微颔首,那动作在防毒面具的僵硬线条下显得极其轻微,像是对某种信息达成了确认。
“明智的谨慎。”女子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过滤掉了情感,只剩下清晰的指令。“保持缄默,任何信息通过信号传递。”
话音刚落,她身后的队员瞬间行动起来。其中一人无声地移动到狄娜身侧,并非看守,更像是形成了一个临时的、背对着她的掩体姿态,那双墨蓝色的镜片警惕地扫视着狄娜身后的黑暗走廊深处。
另两人则迅速变换阵型,持能量探测器的那位退后半步,将扫描头更加精准地对准了那扇厚重铁门的缝隙,屏幕上幽绿的数据流急速跳动。而持握怪异长管武器的两人,则一左一右在离门约三米的地方站定,枪口幽蓝的光点稳定地汇聚在门缝最底部,动作流畅得如同早已演练过千百遍。
空气里消毒剂的刺鼻气味尚未消散,又混杂进了一种高频运转的电子设备特有的微弱臭氧味。
领队女子不再看狄娜,她转身,向铁门迈出了无声的一步。她伸出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动作稳定地按在了冰冷的门面上,仿佛在感受门后的震动,又或者,是在探测门的结构。没有声音,但狄娜能看到她肩背肌肉瞬间绷紧的姿态。一种无形的压力开始以门为中心弥漫开来,压得狄娜本就急促的喘息更加困难。
门那边,有什么东西……在回应?还是错觉?狄娜分辨不清。那并非清晰的声音,更像是一种沉闷的、被压抑着的存在感,如同巨大的心脏隔着泥沼在搏动,伴随着微不可查、仿佛无数细小指甲刮擦金属内壁般的窸窣声。正是这死寂背景下若有若无的异响,让狄娜的每一根汗毛都倒竖起来——她刚刚逃离的炼狱,正隔着这层冰冷的金属,与她咫尺相望。
领队的手从门上移开了,她打了个异常简洁的手势。左右两侧的队员几乎同时微调了枪口的指向。探测器的读数瞬间飙升,幽绿的光点疯涨,几乎要溢出屏幕。
“频率异常……高活性反应……”手持探测器的队员的信号通过内部的频道传达给了剩余的人员,除了又一次被恐怖袭击的狄娜。
就在这一刻,狄娜眼角的余光瞥见领队女子风衣长下摆微微拂动。借着队员手电光交错的光晕,她清晰地看到在那战术风衣的内侧下摆边缘,用接近黑色的深紫色线,绣着一个更小的标志——依旧是那只被荆棘缠绕的闭眼,她并没有看错。
这个标志……和她所熟知的任何标识都截然不同,也绝非简单的官方机构徽记,但是却。
他们根本不是为了保护她而来的。他们本身就是猎人,而猎物……就在门后。
“准备进入。”领队的命令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如同宣判。她再次将手伸向门上一个不起眼的控制面板,似乎在同时输入着什么复杂的指令密码。她身后的一名队员,则将一个拳头大小、闪烁着红色慢速脉冲光晕的装置轻轻吸附在门旁墙壁上,发出几乎听不到的“咔哒”轻响。
狄娜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背靠着墙壁,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看着那紧闭的门扉,看着那几道墨蓝色的、如同深渊镜片般的防毒面具,不管怎么样,开门就一定会出现一些声响的,她很好奇这几个人要怎么去应对这怪物的袭击。
空气中的甜腥气似乎从未真正散去,此刻正与消毒剂那刺鼻的化学味道无声地角力,渐渐融合成一种新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浑浊气息。门缝下的刮擦声,陡然清晰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