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厢房内烛火微暖。
林钰倚在床榻内侧，身旁是已然安睡的药灵儿，而两人中间，则窝着早已抱着白芷沉入梦乡的林穗。
小家伙呼吸均匀，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揪着白狐柔软的皮毛。
画面一时静谧得宛若寻常人家。
同床共枕的二人甚至透出几分“老夫老妻”般的熟稔与安然。
因下午已歇息过一阵，林钰此刻并无多少睡意。
对于修士来说，修为至一定境界后，睡眠本就可有可无。
大多数修士会以打坐调息代替它。
先前林钰屡屡沉睡，都是有原因的。
而此刻……
林钰稍稍侧首，便直直撞入药灵儿那双在昏暗中依旧清亮灼人的翠色眼眸。
“原来灵儿也没有睡觉吗。”
在自己照顾林穗睡熟之后，药灵儿便以“看顾女儿”为由自然然地留在了榻上。
虽然药灵儿以前也会借着各种原因爬上自己的床。
不过今夜似乎格外不同……
药灵儿隔着中间熟睡的白芷和林穗，伸出手轻轻揽住林钰的肩，将林钰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师尊，怎么还不睡啊？”
“唔……我……”
林钰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一般略微有些犹豫，心下则是有些忐忑。
“莫非……还在为先前穗穗弄乱屋子的事生气？”
她想起药灵儿收拾残局的忙碌身影，语气不由带上一丝歉意道。
“今天你辛苦了。”
药灵儿轻笑着，却轻轻摇头。
“师尊今日才真是辛苦了。”
药灵儿的指尖轻柔地拂过林钰的鬓角，将那缕散乱的发丝细致地别至耳后。
她的目光温软如水，唇边笑意渐深，仿佛盛着一捧皎洁的月华。
“我从未生气，师尊。”
她声音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中间安睡的林穗二人，又像只是一句枕边私语。
“只要您在身旁，无论做什么……弟子都心甘情愿，不觉疲累。”
药灵儿的话语如羽絮般拂过心尖，分明没有一字重音，却让林钰耳根一热，连颊侧也悄悄漫上薄红，竟一时不敢直视那双过分明亮的翠色眼眸。
“只是……忍不住想起，师尊先前专为敖璃师侄谱的那曲《平沙落雁》呢……”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隐约透着一丝难以忽视的怅然。
“真是……让人好生羡慕。”
林钰心下顿时了然。
吃醋了？
果然，药灵儿对此事始终念念不忘。
想起自己曾为敖璃当众抚琴的事情，林钰连忙开口。
“我这就为你……”
话未说完，药灵儿的手指便已轻轻抵上她的唇，止住了她的话语。
“曲谱之事，暂且不急。”
药灵儿唇角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此刻弟子想的是该如何与师尊……做些……夫妻之间该做的事。”
话音未落，她的指尖已灵巧地探向林钰的衣襟。
林钰脸颊瞬间滚烫，身体下意识地一僵。
少女心中微怔。
自己才刚恢复些许，她便如此急切么？
余光瞥见一旁正抱着白芷酣睡的林穗，她声音不由带上一丝慌乱。
“等等…孩子，孩子还在这里……”
“无妨的，师尊，”药灵儿轻笑，动作却未停，“穗儿会理解的……”
可是预想中的亲近并未发生。
一道微凉的气息精准探入林钰几处关键经脉，迅速游走周身。
“咦？”
这出乎意料的举动让林钰一怔，讶然睁眼。
药灵儿却已收回了手，仔细为她拢好衣衫，又为三人盖好薄被，语气平静如常。
“师尊恢复得很好，灵气畅通，已无大碍了。”
林钰仍处于错愕中，下意识问道。
“灵儿，你……？”
“嗯？”
药灵儿侧身撑着脑袋，眸光在昏暗中显得深邃。
“师尊怎么了？”
“没…没什么……”
林钰偏过头，耳根发热，“只是觉得今天的你…似乎有些不同。”
“哦？哪里不同？”
药灵儿声线带上一丝玩味，温润的气息拂过她耳畔。
“就是…平常你若是……”
林钰声音渐低，往日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浮上心头，后续话语再难出口，只化作颊边红晕。
药灵儿忽地轻笑，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道。
“师尊刚才…莫非是在期待什么？”
清冽药香倏然逼近，她不知何时已凑至林钰面前，眸中漾着狡黠的光。
“不…不是的……”
林钰慌忙否认，尾音却消散在突如其来的触碰中。
药灵儿俯身，一个轻吻如羽絮般落在她颊边。
“唔！”
温软触感一掠而过。
不待林钰反应，药灵儿已别过脸去，只留下微红的耳廓与故作平静的叮嘱。
“师尊伤势初愈，该歇息了。”
屋内忽然变得安静。
林怔怔抚上残留温热的脸颊，心口如擂鼓般震动着。
分明更亲密的事她们之间都已经做过。
可这蜻蜓点水的一吻却让她呼吸紊乱……
“真是…荒唐……”
她暗自喃喃，却止不住思绪翻涌。
为灵儿谱新曲的承诺，穗儿的辅导，即将到来的突破关卡……
诸多念头交织盘旋，竟在怦然心跳中催生出奇异的安宁。
目光掠过药灵儿故作镇定的侧影。
再落向身旁酣睡的林穗，林钰眼底渐渐漫开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光。
少女终究还是合上了眼睛，任睡意将意识温柔吞没……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时林钰睁开眼，只觉灵台清明，通体舒畅。
“嗯~哼～”
林钰伸着懒腰，发出一声慵懒的娇哼。
照例领取系统奖励后，林钰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向身侧空荡的位置。
“走了吗……”
望着仍在熟睡的林穗和白芷，她没有打扰，心中却泛起一阵空落。
如同上次大弟子不告而别一般，淡淡的失落萦绕心头。
“让弟子因宗门事务奔波劳碌，果然还是自己这位师尊的失职呢……”
可仅凭金丹期的修为，想要帮助弟子们分担一些事情，却也无力去做。
或许自己真的该……
正在林钰思忖间，竹门却被轻轻推开。
“师尊，早上煲了粥，温度刚合适，我来喂您吧。”
“灵儿！？”
药灵儿端着粥碗走近，细致地一勺勺喂到林钰唇边。
“怎么了师尊？”
闻言药灵儿略微有些好奇，可还是缓缓的将粥给喂入林钰的嘴中。
不知为何，林钰只觉得今日的粥格外香甜，却仍忍不住轻声问
“灵儿，你……是要走了吗？”
虽然药灵儿提前说过了，自己也早有预料。
可真到分别时，林钰心中依旧不舍。
药灵儿动作微顿，轻轻点头。
“只是附近一些小宗门的事务，徒儿一人便能处理，稍后照料您的人便会过来，师尊只需……”
“不能不去吗？”
林钰低声打断，这是少女第一次主动打断药灵儿的话。
药灵儿眸光轻颤，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温柔抚了抚她的发顶，柔声道。
“师尊放心，徒儿会尽快回来。”
